淒淒慘慘的痛哭聲,催人淚下:“夏兄節哀。”
“是呀,是呀,你是夏相的女婿,女婿就是半子,至親之人。”
同袍好友的勸說聲中,夏四貞一麵悲慟之色,哀嚎著:“夏某,本欲隨恩相同生共死,奈何,我心有不甘!”
“我不能死,我要留著有用之身,秉承恩相遺願,濟世救民!”
這樣精彩的表演讓人目瞪口呆,上嘴唇碰下嘴唇,竟然活生生將一個拋妻棄家,狼心狗肺的不義小人,標榜成了忍辱負重的大英雄!
寺院裏,頓時響起一片叫嚷聲:“好,說的好!”
“夏兄說的好呀,我等當留著有用之身,完成恩相他老人家,未竟的遺願!”
頃刻之間,翻雲覆雨,風向突變,真真是讓人看的目不暇接。
人群裏夏四貞抹了把眼淚,義正辭嚴:“夏某不才,不日將上書朝廷,請朝廷發大兵收複河套!”
頓時嘩然,書生們的情緒被點燃了,亢奮的吵嚷起來:“我等,唯夏兄馬首是瞻!”
“秉承恩相遺願,收複河套!”
瞧著一幹夏黨餘孽眾星拱月一般,將大義凜然的夏四貞圍攏起來,人人情緒激動漲的臉色通紅,將這出鬧劇的氣氛推上了頂點。
一班夏黨舊部聚眾鬧事,將尋常香客嚇的臉色發白,如避蛇蠍。
郭玉茹看的柳眉倒豎,輕啐道:“呸,不要臉!”
張居正握著折扇,亦是輕歎:“此人心性歹毒,倒也算一號奸雄人物,深得為官之道,賢弟不可不防。”
說話間,李青陽突然踏前一步,朗聲道:“上書朝廷,西征河套,好氣魄!”
清越的說話聲蓋過了叫嚷聲,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看了過來,瞧見身穿大紅色武士服的李青陽,一呆,竟然被這青年武者穿過人群,徑直走到夏四貞麵前。夏四貞也是一呆,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麵沉似水。
做賊的總是心虛,四貞不免有些驚慌,低喝道:“是你!”
青陽信步走來,竟展顏一笑露出森森白牙:“表兄,久違了。”
夏四貞色厲內荏,強自鎮定:“我與李氏早已恩斷義絕,我不是你表兄,好呀,你一個逃犯竟敢潛入京城,意欲何為,來人,報官抓逃犯!”
旋即,一麵錦衣衛百戶腰牌在他麵前放大,叫嚷聲戛然而止。
李青陽這一亮廠衛腰牌,夏四貞又是一呆,眼珠子一轉竟又義正辭嚴:“好你個李青陽,你怎說也是有功名的秀才,你竟然投奔廠衛做了鷹犬。臨清李氏出了你這樣的敗類,祖宗蒙羞呀!”
一見著廠衛腰牌,周遭數十個官員,士子紛紛瞪起眼睛,打了雞血一般咒罵起來。
“敗類,不當為人!”
“呸,鷹犬!”
數十個書生紛紛挽起袖子,睚眥欲裂,紅著眼睛湧上來,似乎一場鬥毆不可避免了。這大明朝的讀書人鬧起事來,上罵昏君,下打饞臣,耍賴撒潑與市井無賴並無兩樣,真真是無法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