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章在外等了等,日頭也算漸漸落了下去,她盯著裙底的玉鞋,想,再等一會,要是還不出來的話,就算了。
她出神地想,聽到頭頂有人問,古木鬆的聲音,“你是在等我嗎?”
幼章抬頭,被忽然的人影驚到,她點頭,“嗯。”
那人便笑,“你說。”
這半會又說不出來了,看著他的臉,憋不出一句話。
葛思瑉看他,這時的他整個人都是溫和的,眉眼間的神韻就仿佛像是一壺沉澱的老酒。
幼章差點就被迷了進去,她心想,怎麼這人這樣多變,此時的三叔一點也不像那日飯桌上分外嚴厲的葛三爺了。
幼章便說,“我其實也是有話想說的。”
她停頓了片刻,他便也等了片刻,沒有打擾她。
幼章說,“三叔,今天的事我不會亂說的,就如同你替我隱藏我上次在清寺見過你一麵一樣,如此我便知道三叔你一定是位很讓人敬重的好長輩,所以我能不能——”
“不能。”
幼章詫異,抬頭盯著他看。
葛思瑉說,“今日之事你說不說與我都沒有多大關係,我也不是有意替你隱瞞,你誤闖竹林,實際上,與我也都隻是一件不相幹的事,我沒有必要對人都要訴說一遍你的德行,所以你的請求,無論是大是小,我都不會同意。”
幼章啞口,“哦。”
有些悵然若失的滋味,果然這人麵生的皮相都不大可信。
見麵前的人突然失落,葛思瑉反倒又笑了起來,“我是在說實在話,你之求,我不應最好,今日幫了你,如若他日旁人都像你這個模樣,我便很是為難。”
我哪個模樣?
幼章裝作明白,猛點頭。
葛思瑉便說,“平日多機靈的人,這會子看起來怎麼這樣呆?”他拍拍她的腦袋,“好了,我走了,你別再迷了路。”
偌大的手拍在她的頭發上,曬得滾燙的頭頂尚有他大手的涼意。
葛思瑉走後,疏影癡癡地望著他的背影,說,“姑娘,咱三叔公真的是很溫和啊,比老爺待你還要親切呢。”
呸,誰是咱家三叔公。
幼章心裏犯了愁,一會兒又振作了起來,沒事,那日那袁如意還是要經過這的,她得盡早想個辦法,讓自己那日也到這來,還得來的順其自然。
隻她想的滿好,到了那日,她打算邀著秦照盈幾個來逛花房,就選了這地,擺些果盤有個模樣。
法子都想好了,她也叫疏影去遞了請帖。
這日拿著物件將要出門,聽得前頭那邊傳來了聲音,幼章多聽了兩耳朵,竟然聽到有人在嘴碎。
“你說這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小產了呢?昨天晚上吃得還挺多,小廚房端了兩次飯菜。”
“這還能有什麼原因,大奶奶是個怎樣的性子,你還會不知道?說不定就悄摸摸地給那個了。”
幼章一聽,這二人一點為人仆的樣子也沒有,這裏詬病她姐姐,是長舌的很。
疏影身後喊,“哪裏的長舌婦,歸哪處的婆子管,看我不告了大奶奶,拔了你的大舌頭,叫你有事沒事亂喊。”
那二人聽到背後疏影喊,見著幼章在此,嚇得一哆嗦。
幼章擺擺手,“你如實說,前頭出了什麼事,叫你們這樣說。”
那左邊跪著的人便說,“回二姑娘的話,是昨天夜裏住在西院的素衣姨娘突然腹痛,到了今日,血流不止,大夫來檢查,說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就,這肚子裏的孩子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