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章側身,行禮,喊了一聲,“三叔。”
葛思瑉頷首,神情肅穆,見著麵前二人,也隻略略低頭。
應是從這邊經過,收了廣袖,帶著身後一群人就遠去了。
幼章回神,三叔委實不可猜測,且看琯之看她神情,她好奇一問,“琯之,你何故如此懼三叔?”
琯之下意識一個哆嗦,“不光我懼,瓊大哥恐怕也是這樣,你也別看三叔模樣俊郎,他說話,總之我爹爹都不敢違背。”
模樣俊郎?
琯之是不是對相貌什麼的有些誤解。
琯之明顯看出她所想,“三叔年輕時候不比大哥等人差的,隻是現在年紀大了,不修邊幅了些。我聽母親說的,三叔少年及冠,京中百裏之內的閨閣女子都放言非他莫嫁。”
“哈?”
“是呀,看來從前三叔不入道觀的時候,也是很風流的。”這樣想了想,有了比較,“多半是我二哥那樣,整日不著家罷。”
琯之雖這樣說,隻是幼章怎的也無法將她說的那般形象與他近日模樣比較,想著三叔一身檀香鬆蘊,裹在胭脂水粉裏。
怎麼地,也得是那日花房後院花氣姑娘那般的,這才合情理些。
回了一水間,也就安歇了。
這日,疏影從院子裏進來,一肚子氣,“這畜生,葛五爺送的什麼小東西,我晾在竹竿上的一麵蜀繡也被它撓了洞,好不惱人。”
幼章這裏寫字,被她撒了一頓氣。
香涎屋裏修碎瓶上的花,聽見她這樣說,拿著剪刀剪了一枝不勻稱的花葉,笑話她,“你生氣也沒用,姑娘不愛這玩物,放在院子裏多也沒用,它是通靈性,可到底沒有個逗它玩的主子。”
香涎示意她那邊,幼章是裝作沒聽見,“既然這樣,不如把它送到大院錚丫頭那去,她見了那是極喜歡的,無聊找個玩伴,又是旁的人送的,管事嬤嬤便也不會說她了。”
幼章覺得這樣很好,她放了筆,到了午間,叫香涎抱著這圓圓一隻,往大院走去。
直至走進了葛錚的小院,遠處見著她站在樹底下,嬤嬤站在一邊,葛瓊站立在前,是要訓她的架勢,葛錚丫頭哭著臉,是受了委屈的模樣。
幼章驚到,不顧身後香涎,三步兩步跑過去。
走近了聽見葛瓊留有怒氣地問,“還不知錯?”
說來奇怪,今日這葛錚似不懼葛瓊,嗓門大了起來,抹著眼睛,“父親你曾教育錚兒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錚兒覺得自己不能那麼豁達,看見是他先不義與我,所以才下的手,所以事後錚兒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葛瓊聽她言語,倒吸了一口氣,“你小小年紀,何來義字一說。你既無有這般胸懷,隻斤斤計較,難道不是錯處嗎?”
“我——”
葛錚怎麼能說的過學富五車的葛瓊,聽他父親用這樣的詞來描述她,當即顧不得,哭得更厲害了。
葛瓊不耐她哭泣,叫嬤嬤帶著她下去,回房好好思過。
葛錚這時候說話便沒顧忌了,小孩子心性,索性豁出去講了些心裏話,“父親從來如此,不管錚兒是有錯無錯,不問原由,都要錚兒去麵壁思過。今日也是這樣,明明是何綏欺負我在先,我罵他有何不可,錚兒不服氣,父親向來不愛錚兒,何綏母親見他被打了,都隻是寬慰他,不像錚兒,父親到頭來隻訓我,也不問一聲錚兒可是受了什麼委屈,是活該了錚兒沒有母親,才這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