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心酸,“朝廷風氣愈發不正,偌大的事也壓得下來,隻恐百年根基被毀,兜也兜不住。”
薑俞餳是有感而發,才說這樣的話,應當沒有這般嚴重,但戳到了葛思瑉的痛處,葛思瑉壓聲,“你不必勸我,他雖有德,時局如此,不然不至於不知閩南的動向,不到萬不得已,我還不想再去思這些糟心的事。”
何時才叫萬不得已,薑俞餳也不多說了,“你且看罷,移步偏房去,我要睡一覺,晚間留著精力,可還要大病一場呢。”
沒有去偏房,繞回了內屋,半個時辰的功夫,她謄抄完了半本詩卷。
是可見其速度了,葛思瑉進屋看,弄了聲響,她擱下筆,手也酸乏了,以為有好消息,“琀之回來了?”
“還沒。”
他拿起紙貼來看,褚遂良的《雁塔聖教序》,此類小楷,嬌弱有骨,是她該有的字。
看了許久,幼章見他還沒放下,若不是知道自己字墨不差,還以為有什麼問題。
葛思瑉的思緒轉得快,眼睛裏的氤氳濃濃一陣,倘若是他有意——
不及幼章一句話說道,“三叔,你看了許久,我再寫兩個字給你看。”
寫了兩行,葛思瑉終明白了,看來怪他多想,原是她會寫他的字。
幼章有心邀功,“三叔,你看我練得可像?”
她吐豆子般吐出來,“去年夏末的時候,老祖宗送了我好多舊書,我歡喜極,不想多數是三叔你的手稿,我閑來無事練了這樣久,可有成效?”
抬頭看,沒把自己嚇到,三叔低頭看她,眼睛裏的東西倒讓她惶恐。
分明有情緒,眼眸黑得驚心,讓幼章以為是自己練了他的字,他並不高興才如此。
道一聲歉,“對不住。”
緩緩低下頭去。
收了心思,見她模樣,方知嚇到她了。
摸一摸她的腦袋,改口來誇,“很有造詣,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練得我的字跡,獨一無二。”
唔……
三叔這樣摸來,一下又一下,還滿舒服的。
再抬頭看,三叔已不生氣了。
葛思瑉收了手,問,“怎會想到練我的字,不是你們女孩子該學的。”
“三叔前麵不是還說我有學識麼,現下又這樣說了,我私覺得三叔你的字好看,尋常練一練,人前不露便是了,哪有問題。”
人家不露便好了,“姑娘家家的,脾氣還不小。”
到這時,外麵可算來話,“人已接到。”
袁如意拉走的人,再送回書齋,出門即被葛思瑉的人截住。
幼章去時,琀之已在車上坐好,一切正常,就是臉冷了不少。
幼章也不敢問,掀簾子看,說不出滋味,狠狠瞪了遠處的袁如意一眼。
回府回得有些晚,與琀之分別,琀之說話,“無事,不要受驚。”
餓了半天,吃晚膳便吃得多,少勤罵她,“你既纏著三叔出去玩,怎麼也不吃飽了事?”
姐姐這是在怪她不懂事,丟了那位曹姑娘一人在街上。
幼章吐吐舌頭,那就怪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