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裏,他的表情靜得駭人。
三千便知不對,支吾,“蘇姑娘方才站在竹林外有些時候,這時,怕,怕已經回去了。”
“既是如此,怎麼不早說?”
怎敢說,三千自覺遵守規矩,“爺不是說談話的時候不要擾麼,那時的場景,”又是摟又是抱的,怎麼好打擾,“不好說話啊。”
三千說完話,許久沒聽到麵前人的聲音,偷偷抬頭看自家爺一眼,喊,“爺?”
“算了,”再說話,已是荒蕪,嗓音也低沉的厲害,“進屋罷。”
轉身向前走,三千看去,無端看出一陣蕭瑟來。
幼章打從小謝山庭回來,便無了表情,說不出心裏的事,早早回屋休息了。
逢少勤過來,要與她說幾句話,卻見著她這一麵屋子,燈都暗了下去。
“怎今日歇的這麼早,往常不是還要看看書的嗎?”
香涎屋外與少勤說話,“許是累著了,方才去花房逛了逛,與花房的花氣姑娘聊了許久,這一回來,便洗洗就歇下了。”
這個丫頭,“你說是與花氣那位姑娘說了許久話。”
“是的。”
這便奇了,“我倒是見過花房的這位花管事,隻她心性不一般,老太太也格外照顧她,尋常不與人交流,我到這府裏,統共也沒與她說過幾句話,倒蒙了我家寧丫頭也與她相識了起來。”
“原是這樣,大奶奶若是不提,我還看不出來。”
見著幼章歇下了,少勤也就算了,“慣會貧嘴的丫頭,說個話也說累了,可不知日後誰受得住她這副模樣。好了,就不喊她了,我且先回去了。”
早時要去老公房用膳,一家子又坐在一處。
因著少勤有孕的緣故,今日的飲食便格外注意了些,細看去,頗為清淡。
少勤再孕,喜的是老太太,連著一連哭喪了多日的戴二夫人,也眉梢漸喜。
飯桌邊,無外乎說著這些事。
老太太見著少勤吃的少,勸她多用食,“平日也不知是哪個皮頭說咱家璿哥兒做事不周到,便是早膳的食譜,也是他遞到我這裏的,我好歹算沾了你這份食膳。”
少勤便捂嘴笑,“老祖宗說的哪裏話,難不成不送食譜來,葛璿待老祖宗您的心意就不誠意了,葛璿回頭若聽到了,定是要轉彎罵我了。”
“璿哥兒哪罵得住你,你這幾日好生受著,萬事小心些。”
戴二夫人便說話,“可仔細著,她這身子還得慢慢來。到了明年這時候,家裏又添了新丁,太太你可要高興壞了。”
“是了,隻是這回我盼著她生個閨女,小姐兒也好,得他兩個哥哥照顧。”
老太太說笑,看一桌子的家眷,往常這一圈下來,就麵前寧丫頭最合她心,也屬她最有吃相,吃的多,看的她進意。
隻今日卻連一碗小米粥也吃不下,老祖宗不由問一問,“寧丫頭,今日可怎麼了,往常這一桌子,你最能吃,現下是在想些什麼,可是就要回南了,不耐罕與我這個老太太一同用食了。”
到這葛府來,除了少勤外,便是這老太太待她最好,老人家明善理,幼章自不想將情緒帶給她,“正是因著要回去,想著再見不著老祖宗你,一時才吃的不盡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