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便是回來了,不孤單了啊。”
說老人家混沌,說話有時又分得清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一早就回來了。”
“你這回來了,怎麼才來見我,可見是不把老祖宗我放在心上了。”
寧氏在身邊聽著,亦安順老人家的心思,“怎麼是呢,姑娘一早回來,見著您老人家正休息著,也不敢擾,所以這時才來的。”
“是嘛,是嘛。”
今日這一日才算結束,夜裏回屋裏休息,便是熟悉的地方,住了這些年,幼章往吊椅上躺去,聽著一地的水聲,一句話就也不想說了。
待喊姑娘梳洗,香涎看去,諾,又睡去了。
輕輕給她搭了毯子,點了燃香,扣了門,一室安寧,遣著滿屋的丫頭全出去了。
香涎正走出門,疏影就要打門進。
“輕些,姑娘現下才睡著。”香涎說話。
“睡著了?”
姑娘這些日子日日日難眠,現下一回了家,竟睡得安穩了。
真是一件喜事。
“隻是……”
“怎麼了?”
疏影還未來得及說話,屋外有聲就傳來了,“小十三,你給我出來!”
“八姑娘,我家姑娘才睡下,這樣晚了,有事不妨明日再說罷。”
“說什麼說,說不下去了,我就去了趟海南,這才回來,她就搶了我的意中人,要不要臉的,人呢,快給我出來。”
“八姑娘,輕些,輕些,我家姑娘難得睡下,這幾日走水路都不舒服,還沒有緩過勁來。”
“我才不管她,不舒服,也是活該——”
吱嘎——
門被推開了,幼章披著毯子出來,眉宇間頗是疲憊,“吵什麼呢?”
“蘇幼章——”哇,一年不見,竟要抬頭去看她了,還得氣勢足,不能落了麵子,“你怎麼這樣過分,都說了弘杉哥哥是我的,你還偏偏搶!”
真吵——
幼章撇過耳朵去,喚疏影,“燒壺茶來,給八姐潤潤嗓。”
推開門,幼章側身讓開,“進來說,什麼弘杉哥哥,又是誰啊?”
從小她這位八姐嗓門就大,稍有不如意,喊得比誰都響亮。
“你說什麼?!你不知道劉弘杉!”
劉?
幼章被她喊地身子抖了抖。
“你說得莫不是,咳,”幼章有心捉弄她,“原來是我的大官人,景真哥哥啊。”
“蘇幼章!”
“你生的什麼氣,我也沒說錯,家裏麵的婚事,父親做的主,我也沒辦法啊。”
“你……”這樣想來,齊鶴就更加難過,板上釘釘的事,也扭轉不了了,當即趴在桌案上又哭了一回,“怎麼可以這樣……”
說起劉景真,幼章卻連他長得什麼樣也記不清了,走的時候,甚至連他的小字都不清楚,倒是聽八姐齊鶴說過他幾回,鄰巷的劉家小公子,可謂顏如舜華、驚才風逸。
隻是雖打小一起長大,卻見的麵不多,鮮少有這樣幾次遠遠見的機會,卻還記得,這位劉家小哥哥脾氣不頂好,時常麵若冰霜,生人勿近。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知道八姐怎麼會這樣喜歡他。
唉,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跟自己有了一紙婚約,還是父親做的主,那便誰也改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