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衍,你再不出來,我就不理你了!”

“我,我就不要你了!”

聲音在花海裏回蕩著,在她耳邊餘音不絕,可是沒有得到一絲的回應。

她低下頭,委屈又不甘地發出一絲哽咽:“你說好要一輩子護著我的……”

肩膀輕輕抽搐著,她蹲了下去,雙手無助地環抱著自己的膝蓋,將臉埋在兩膝之間,這天地那麼大,而她隻是小小的一團,沒有人疼,沒有人要,他撿了她,又扔掉了她。

她連哭都是乖乖的,壓抑隱忍,因為隻有一個人能縱容她的放肆,讓她恃寵而驕。

那個人在哪裏呢……

忽然一件披風落在了肩上,她猛地抬起頭,看到那張心心念念的麵孔,含著雋永與溫煦的微笑,寵溺地看著她。

“乖,別哭了。”

他話沒說完,就被她撲進了懷裏,倒在了花叢之中。

她將淚濕的臉龐埋在他頸間,聞到了獨屬於他的氣息,雙手緊緊抱著他,害怕他再次消失不見。

“我夢到你不要我了……”她用哭啞的聲音委屈地控訴著,“劉衍,我心裏疼。”

背上有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拍著她,哄著她。

“灼華……”輕輕的吻伴隨著歎息與愛憐,落在她的發心。

“怎麼辦……原來我這麼愛你啊……”

然後,她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懷裏抱著他的衣服。

是那日被他在藥池抓了個正著,她渾身濕透,他便讓她換上他的衣服。

她跪在他膝前說,下官喜歡王爺。

慕灼華忽然笑了一下,原來謊話說多了,會變成真的。

她眼裏的星星都暗了下來,沙啞的聲音夢囈般地說了一句:“劉衍……我夢到你回來了……”

那一日慕灼華渾身濕透,被人從宮裏送回來之後,就陷入了高燒昏迷之中。太醫來了幾趟,開了藥讓郭巨力給她灌下去,燒退了又起,折騰了整整三日,始終不見好,郭巨力聽她迷迷糊糊地喊著劉衍的名字,急得直掉眼淚,最後終於想到個辦法,找到那日她從藥池別院帶回來的那件衣服,她抓著衣服便好像抓住了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一般,驟然安定了下來,身體也逐漸好轉起來。

第四日清晨,她終於從夢中醒轉,對郭巨力喊了聲餓,郭巨力一邊哭一邊笑,抹著眼淚說:“小姐你等等,廚房裏粥還溫著,我就去給你端來。”

這三日三夜來,廚房裏的粥總是煮好了又倒掉,但永遠有一鍋粥熱著,等慕灼華醒來隨時可以吃。郭巨力急匆匆倒好熱粥和湯藥,回到房間的時候便看到執墨正站在床頭和慕灼華說話,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慕灼華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生氣,抓著衣服的手在顫抖。

聽到郭巨力進來的腳步聲,執墨停下了說話,轉頭看向她。

“執墨哥哥?”郭巨力有些驚訝他在這裏,隨即又拉下臉來,有些不高興,“你怎麼來了?”

她怕執墨的出現會再度刺激到慕灼華的情緒。

執墨抿了抿唇,猶豫著說道:“我奉王爺之命,留在這裏保護慕大人。”

“保護?”慕灼華勾了勾唇角,沒有血色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之意,“他人都走了,後事倒是安排得挺好的。巨力,”她轉頭看向郭巨力,“王爺的屍身如今何在?”

郭巨力愣了一下,才回道:“王爺是戴罪之身,沒有任何喪儀,三日前,陛下便讓人將王爺的屍身埋在浮雲山下的墓園裏……小姐,你是想去拜祭王爺嗎?”

“巨力,人總要向前看的,把粥和藥給我吧。”慕灼華閉了閉眼,虛弱沙啞的聲音重新找回了力量,“我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必須去做。”

執墨來到書房的時候,慕灼華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桌前了。她連著發了幾日高燒,整個人瘦了一圈,被劉衍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好氣色,幾日內便被雨打風吹去了,青衫掛在單薄的身上,仿佛不堪一折。

執墨心裏歎了口氣,垂下眼走到她跟前。

“大人有什麼吩咐?”執墨問道。

慕灼華看著執墨麵無表情的臉,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他的情形。這個少年武藝高強,忠心耿耿,雖然沉默寡言,心眼卻通透。執劍的武功在執墨之上,但更衝動魯莽一些,不易管教,或許劉衍也是明白這一點,才把執墨留在他身邊。

慕灼華忍著心頭的酸痛,淡淡問道:“執墨,你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了什麼嗎?”

執墨看了慕灼華一眼,低頭道:“大人有大人的想法,執墨不敢揣測,隻聽憑命令行事。”

慕灼華笑了一下:“你聽的,是誰的命令?”

“王爺不在,自然聽的是您的命令。”執墨恭敬答道。

慕灼華捏著一張薄薄的紙,蒼白的唇角微翹:“那好,我要替王爺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