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林很快被人發現了。小廝們為他洗完澡,請了大夫喝了醒酒湯後,徐茂林方醒過來。
徐懿榮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徐茂林的鼻子罵道:“眼看著年下就要秋闈,你不好好讀書,反倒和狐朋狗友一道喝酒取樂!喝酒取樂還罷了,居然弄得人事不省掉進了茅廁,你究竟要不要麵子?”
徐茂林辯解道:“父親,並非兒子貪杯,幾個學中好友聽說姐姐當了貴人,邀著喝酒慶賀,兒子見情重難卻便多喝了幾口。”
“你莫要找借口,你曆來貪杯,當我不知道嗎?”徐懿榮氣急敗壞道,“此回居然喝到了茅廁,真是有辱斯文,若是被同僚知道,我還怎麼做人?”
徐懿榮說完吩咐小廝找板子,要打徐茂林。
聞訊趕來的徐老夫人心疼孫子,哭道:“誰沒個年輕的時候,茂兒不過多喝了幾杯,你做父親的責備幾句就是了,何苦這般情急。”
徐懿榮跺腳道:“母親,茂兒自小嬌生慣養,眼看著年紀大了,需得成家立業。再這樣縱情聲色下去,隻會害了他。”
徐茂林直往徐老夫人身後躲。
徐老夫人瞪著徐懿榮道:“茂兒為何會嬌生慣養?還不是從前你老婆不能生兒子,你三十上下才得了這麼個寶貝疙瘩,怪誰去?統共就這一個兒子,寵著些怎麼了?”
徐懿榮啞口無言。
先前的夫人隻生了大女兒令珍和二女兒令珠,府上姨娘也俱沒有生子,直到徐懿榮三十歲才從通房丫鬟的肚子裏頭,得了徐茂林,故而全家寵到了天際。
徐老夫人反倒安慰了徐茂林一陣,吩咐小廝丫鬟們好生伺候著,然後對徐懿榮道:“你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徐懿榮瞪了一眼徐茂林,悻悻跟著徐老夫人走了。
屋內躲過一劫的徐茂林,敲了敲發疼的腦袋,問道:“墨竹,今日我怎麼會到茅廁裏頭?我喝多了些,全都記不住了。”
墨竹是徐茂林的貼身小廝,回道:“少爺今日多喝了幾杯,甩開了小的。等小的找到少爺的時候,少爺已在茅廁裏頭了。”
徐茂林搖頭道:“我似乎遇到了什麼人?”
墨竹回道:“小的過來的時候,倒沒有遇到人,隻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少爺的嘴裏不停地念著婉娘的名字。”
徐茂林一拍大腿:“可不是,我醉酒之前遇到了婉娘,我們還說了好一陣子的話。”
徐茂林頓了一頓,一些模糊的片段湧了上來,他使勁晃了晃頭,似乎想起什麼一般,罵道:“好娼婦,居然敢將爺扔進茅坑。”
徐茂林穿起衣裳,踏上布鞋,頭也不回就往婉娘的房間衝去,墨竹嚇得連忙跟在後頭。
徐老夫人院子裏頭,春蟬在簾外伺候。
徐懿榮問道:“大晚上的,母親何事要和兒子商議?”
徐老夫人板著臉道:“你到底打算怎樣安置婉娘?”
徐懿榮畢恭畢敬答道:“上回不是說了,過幾日送了她回荊州嗎?怎麼母親又想起來問了?”
“哼,過幾日?到底是過幾日?”
“總得讓她住個半月十日的,才不至於讓外頭非議兒子。我瞧婉娘不是個惹事的,請母親擔待她些,她家好歹與我們從前有些因果。”
徐老夫人見兒子為婉娘說話,氣不打一處來道:“今日馮尚書的二姑娘過來,想為淩家舅爺求一個侍妾。馮姑娘看上了婉娘,你若是沒有異議,三日後我就將她送了過去。”
徐懿榮忙道:“母親,這可不行!婉娘是來我們這裏做客的,我們將她許了給人為侍妾,這成何體統,這絕對說不過去。”
“我們虧欠了她一樁親事,如今賠給她一樁親事,有何不可?再說淩舅爺有銀錢有地位,婉娘一過去就是貴妾,不比回荊州好?這事就這麼定了!”徐老夫人理直氣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