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樓台
“不,幹娘,不要把我賣掉,小船會很乖很乖,求你,求你……”小船在睡夢中囈語著,臉上滿是惶恐,雙手在空中亂揮著。然後,一隻柔軟的手握住了她的,暖意直傳到心裏。
看著停止夢話,安靜下來沉沉睡去的小船,黃二輕聲說:“真是個可憐的女子。”
小船?難道是那個蘇州出了名的藝女小船姑娘?馮樂天思忖著。她的身價那麼高,為何要冒著從三樓摔下來的生命危險逃跑呢?
紅衣女子輕輕握著小船冰涼的小手,另一隻手拿出一個真絲帕子,幫她將額上的細汗拭幹,動作輕柔,怕驚著她。
馮樂天看著這一切,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母性的光輝。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希望此時被輕撫的是自己。娘親自他很小的時候便過世了,爹爹從娘過世後就再也沒抱過他,於是就像所有渴望被關注的孩子一樣,他總是故意做出一些另老爹抓狂的事,結果得到的卻隻是訓斥和一頓家法,後來便養成了有事沒事跟老爹頂嘴的習慣。
“大夫說這位姑娘隻是受了驚嚇,又被雨淋得感染風寒,不過並無大礙。”紅衣女子輕聲說,“我照顧她就夠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不知怎的,馮樂天就是不想這麼快離開,便說:“外麵的雨還沒停,姑娘不介意我們在這裏避避雨吧?”
“這位姑娘的病是因我而起,我想等她醒來當麵道歉。”黃二也急忙說道。
“那就隨你們吧。”紅衣女子沒再趕人,靜靜地坐在那不知在想什麼。
馮樂天站在那百無聊賴,做瞧右看,胡思亂想。剛才進門的時候見門楣匾額上寫著“邱記商行”。邱記商行,是蘇州城內數一數二的商行,占據城內一半以上的租賃買賣。掌櫃的人稱邱姑,雖為女子,手腕卻不輸男人,他不禁猜測起這個紅衣女子的身份。
“邱姑?”馮樂天試探著開口。
那紅衣女子眼睛動了一下,雖沒回應,但馮樂天敢肯定,眼前的這位定與他所想的一樣。隻不過唯一有些出入的是,他以為的邱姑是一個年紀不小的大嬸,哪知卻是個妙齡女子。
見黃二一臉癡迷地望著還在沉睡的小船,一副癡情種子模樣,馮樂天心想這小子還真有福氣,要知道小船姑娘可不是隨便給人見的。不過今日一見,他是有些失望的,相貌略有,氣質有餘。比起那我見猶憐的蒼白小臉兒,他更中意麵如桃花,此時正用不屑眼神瞟他的那個。
嗬,有趣,頭一遭遇上這麼讓他有興致取笑的人。
馮樂天走過去,“在下有一筆生意,不知姑娘可有興趣?”
邱姑漫不經心地說,“說來聽聽。”
“我與這位黃公子打算開家酒樓,今日來到姑娘這也算是緣分……”
還不等他把意思說完,邱姑冷冷地打斷:“邱記向來不二價。”
馮樂天有些不自在地笑笑,“姑娘誤會了,在下隻是想請姑娘介紹間好鋪麵。”竟然被看穿了,不過看在“邱記”無論信譽還是鋪源都不錯的份上,花多點銀子也值得。
“適合開酒樓的店麵目前都滿額了。”邱姑故意頓了頓,欣賞了一下馮樂天失望的神情,這才接著說,“不過旁邊那間鋪子倒是空著,之前那家棺材鋪才剛搬走。”
說完,斜眼看著馮樂天,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將棺材鋪改成酒樓,哼哼。
這邱姑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並且真有實力,旁邊開了間棺材鋪竟也沒影響自家生意。
看得出邱姑是想試試他的膽量,他馮樂天一向不相信什麼鬼怪神力,隻要能賺錢,管它以前是做什麼買賣的呢。另外,近水樓台,如此更方便接近佳人了。
“這可真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馮樂天挑挑眉,“在下就要這間鋪子了。”
“月租五十兩,每月初交租。”邱姑喚人拿了租契,一式兩份,交給馮樂天。
盤算了一下,五十兩還算公道,馮樂天將租契遞到黃二麵前,畢竟是合夥人,總要過目一下。
黃二目不轉睛地瞧著臉色逐漸恢複血色的小船,心不在焉地說了句:“你決定就好。”
在租契上簽了字,收好自己的那份,馮樂天向邱姑告別:“這位小船姑娘勞煩姑娘照顧,明兒我們再來看望。”
邱姑不冷不熱地說了句:“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