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如風煙的懷慶府城裏麵,再次爆發出來了激烈的廝殺聲,雙方,一方是亡命般的流民,一方是整裝激昂的官兵,他們在這片街道之上,為了生存,為了情義,舍生忘死。
鋒利的長槍,挺動在前,官兵們在軍官的口號之下,拚命抵擋著麵前的劉任重他們的進攻,但是這些流民們著實太瘋狂了一點,他們完全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被刺穿的身軀,在最後的刹那,仍然擲出了那鋒利的刀鋒,誓要將前麵的敵人殺死,流血的漢子,大聲的咆哮,仿佛要將麵前的敵人吞沒,那些往日裏麵溫順的平民,被逼到了絕望,竟然也是如此的殘暴。
官兵們無法判斷出自己今夜是否會埋葬在此處,但是他們後麵的千戶大人並沒有離開,他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劍,雖然有些顫抖,但是目光當中卻是有著一股子決絕。
這位千戶大人大聲說道:“我於某等世受皇恩,今日流賊入寇,唯有一死以報之,殺啊。”這位身著明光鎧的千戶大人竟然也殺進了人群,這讓所有的官兵們士氣大震起來。
在人群裏麵廝殺的劉任重等人明顯感覺到了前進的困難,那無處不在的長槍之陣,還有那刁鑽的冷箭,這一切,讓他們不得不小心翼翼,當長刀劈下,得不到鮮血,隻有冰冷的長刀迎風相對,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折磨,瘋狂的嘶吼這次仿佛要將心中的熱血全部噴湧而出。
此刻的劉任重已經渾身是鮮血,就連視線當中的人們也是全部的紅色,看著周圍如潮水般湧上的士兵,看著周圍死死追隨的屬下,還有那些瘋狂了在衝擊著官兵大陣的屬下們,劉任重突然感覺到了一陣的豪情。
大丈夫當如此也。
躍馬長嘶,此刻的他突然一抽馬韁,那匹似乎已經失去了力量的健馬在此刻突然爆發出來了力量,它奔騰而起,在馬上的劉任重同樣的緊緊的攥住手中的長刀,仿佛是夢幻一般的,那匹駿馬飛躍了官兵的頭頂,這讓無數的官兵們大驚失色,一個軍官大聲的喊著:“攔住他,攔住他。”周圍的無數的長矛刺向了劉任重。
悲鳴的馬,在痛苦的掙紮,但是這一刻,它仿佛也被血腥所渲染,它的一切,它的全部,它的靈魂,直指著前方,承載著劉任重向著前方飛躍,劉任重這一刻,仿佛是從天上降臨的天兵。
他狂笑一聲,帶著一絲的傷感,更帶著一種希望,他重重的拋擲出了自己的長刀,目標直指著那個就要衝進敵陣的衛所千戶,如同流星一般的長刀,向著那裏噴射而出,如同擁有了生命一般,在漆黑的夜裏麵,突然帶著一抹強光。
刀破體而出,那厚重的明光鎧沒有挽救著這位千戶大人的生命,那把長刀直直的穿透了他的身軀,千戶大人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生命會就此終結,有些震驚的看著周圍的人,茫然的有些嘶啞,口中最後彙聚成為了一個聲音:“殺……”
悲鳴的馬兒重重的跌落在地麵之上,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鮮血的橫流,逝去了它的生命,微微的閉上了眼睛,再也不理這個塵世的殺戮,作為軍馬,它的一切都將結束在沙場。
“呼哧”劉任重也是被摔了一個慘重,他嘶啞咧嘴的忍受著心中的血氣翻滾,但是他看到了那把刀得一切,一陣的興奮在他的心中升騰起來。
但是,出乎他們的意料,那千戶大人最後的一刻,目視著周圍的所有家丁們,說出了一個字。“殺”,徹底點燃了更加慘烈的廝殺,就連宋大貴此刻,也是同樣的淚流滿麵。
隻是那披散的頭發,遮去了麵目,但是他的下首卻是更加的殘忍了。
那些士兵們冷冷的看著麵前的劉任重,目光中的仇恨傾四海之水也是無法洗刷的,他們是千戶大人恩養的家丁,千戶大人的死亡,意味著他們一切的破滅,而且平時的生活,又怎麼會沒有感情,這個時代的人,猶重忠義,主辱臣死。
瘋狂般的叫聲,同樣從這些士兵們的口中撕扯出來,長槍大陣突然被收了起來,但是還未待流民們感覺到高興的時候,從裏麵衝出來了同樣是手拿長刀的士兵們。
這些人麵色通紅,個個陷入了魔症一般,上來就是和這些流民們以命換命的架勢,這讓流民們有著一股的措手不及。
王橫此刻已經身中三創,現在的他剛剛砍翻了一個士兵,卻是麵色焦急的向著前方奔去,因為在剛才他已經看到了,劉任重所在的地方已經被死死的包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