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曆137年,遼東雲羅邊境鎮北關。
秋天的陽光懶洋洋的從半空中虛照下來,均勻的落在堆砌整齊的城牆上,反射出淡淡的黃光。關外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野草們都清一色的裉去了碧綠的外衣,換上了一片枯黃。偶有幾朵不知名的野花,從枯草中探出頭來,肆意的隨著微風搖擺著自己的身軀。更有幾隻悠閑的野山羊,緩慢的奔跑在枯草叢中,泛起一點一絲的微塵。
城牆上輪值巡邏的幾名全身黑盔的士兵此時卻正三五成群的圍成一團,大聲的談論些什麼,時不時發出一陣陣的哄笑聲,驚飛了落於城牆之上的幾隻野鳥。
哨兵懶洋洋的站在高達二十五米的哨樓上,目光散淡的盯著關外,心思卻早己飄到了九霄雲外。昨夜“暖燈閣”的那場通宵達旦的大戰,讓他至今也緩不過神來。“小翠這個騷娘皮,還真騷的有味道。”想到此處,他不禁輕罵了起來。
再望一眼廣袤的關外,依舊那麼空晃晃一片,連個鬼影都見不到。眼見於此,哨兵不禁輕笑著蹲了下去,靠著欄杆坐在了地上,“雲羅人雖然每年秋天都要悍不畏死的來攻城,可哪次不是在鎮北關下拋下一大片屍體後無功而返。況且新上任的鎮北軍統領羅臣乃當朝軍機大臣張先昂之舅,出了什麼事自有上頭頂著,犯不著他一個值守小兵啥事。不過話說回來,這羅臣後台雖硬,作為鎮北軍統領確實不稱職了些,自他年初上任以來,就幾乎沒在城關露過臉,相反大部分的時間卻流連於遼東郡府落陽城的各大聲色場所,整日呼朋引伴,酒肉相隨。
軍中有些將領對此頗有微詞,特別是統率三萬軍馬的騎兵營營長雷振據說還向郡守衙門和朝廷軍機處上了好幾道折子,不過好像效果不佳,非但沒見羅臣有所收斂,相反雷振還以大不敬之罪被連降數級,從騎兵營長變成了現在僅統率百餘人的團長,軍中很是有些人憤憤不平,不過這一切都同哨兵無關,對他來說,這班將領也是吃飽了閑,沒事整那麼多名堂幹嗎。對他們普通士兵而言,誰當統領都一樣,隻要軍餉能及時發放,平日對於下屬管束寬些,那些保家衛國殺敵受賞的就交於那些軍官頭子們去忙活吧。至少他覺得羅臣不錯,他來了以後換了大批軍中將領,紀律相比前任頓時寬鬆了很多,下屬兵士的業餘生活,也因此變得有滋有味了不少。要不然換在以前,打死他也不敢跑去暖春閣消遙,要被軍法處查到,即使不死也得掉半條命了。
“哎,什麼時候可以換防啊,真想早點回營房睡個囫圇卷啊。”哨兵邊自言自語邊站起身來,再次懶洋洋的瞄了關外一眼。
突然他的瞳孔猛的縮小了,神情也緊張了許多,雙手死命的扒著欄杆,努力的探出身子張望起來,“敵襲!敵襲!!”驚惶卻響亮的喊聲,瞬間就穿透了層層飄飛的空氣,在要塞之中彌漫了開來。與此同時,嘹亮的示警號也緊接著吹響了開來。
“敵襲”“敵襲”“快,上城牆”“快去報告統領”伴隨著難以分辯的嘈雜聲,無數士兵急匆匆的從各處營房之中衝了出來,迅速的朝城牆跑去,一邊還手忙腳亂的整理自己的行裝。更有些昨夜喝的浪醉的士兵抬起頭來,揉揉自己迷糊的雙眼,四處張望一聲,開口大罵:“哪個狗娘養的穿了我的盔甲。”
不一會兒間,通往城牆的幾條寬道上便已經擠滿了全身黑盔的士兵,鋒利的鋼刀胡亂的抓在手上,時不時的碰到同夥的盔甲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有幾個久經戰陣的老兵嫌前麵的人跑的太慢,擋住了本就不寬的道路,就那麼一腳狠狠的踹了過去,“王八蛋,滾開點,別擋老子的路。”前麵的人怒氣衝衝的回過頭來,想打架嗎?
“老實點,動作快點,誰要是在這會兒惹事軍法處置。”一旁的指揮官狠狠的罵過來,士兵們這才收起了劍拔弩張的架勢,不情不願的朝城頭跑去。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有聲音從遙遠的地平線傳來,聲音由初時的斷斷續續慢慢的連成了一片,那是一股好似山崩時的聲音,低沉而又暴烈,傳進人的耳朵裏,莫名的讓人感到有一種壓抑的感覺。緊接著,地平線上出現了一個黑點,黑點逐漸的變大,直到慢慢變成一條黑線,這才看清了,是騎兵,無以計數的雲羅騎兵正高速的朝要塞迫近。無數的馬蹄用力的蹬在土地上,砸出一個個巨大的聲波,而又彙集成一股滔天的聲浪,就仿如大海之中的怒潮,洶湧推擠著向不斷向城牆撞擊而來,被堅硬的城牆擊個粉碎,同時城牆也不自禁的發出陣陣的顫抖。騎在馬背上的雲羅戰士,穿著單薄的鐵甲,鋥亮的馬刀斜插在背後,陽光落在上麵,映出後排騎士凶狠的麵龐。地上的塵土不斷的被馬蹄激起,就仿如一群精靈,折服於這澎湃的聲勢,在空中盡情的綻放自己優美的舞姿,向這群勇士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