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還在孝期,老年喪子的君母和輕年喪夫的君太太自然無心熱鬧,故君家就冷冷清清、平平淡淡的,過了這個新年。
這新年一過,就離君義禮二周年的祭日不遠了,想起正值壯年就病逝的兒子、夫君,再加上金府傳來金玉軒的妾室柳姨娘有喜的消息,剛大病初愈沒有多久的君母和君太太又悲傷得病倒在了床上。
江姨娘日夜帶著嬤嬤、丫鬟們在君母身旁伏侍,君雪綾則帶著嬤嬤、丫鬟們在君太太身旁伺候,按時請大夫和熬湯藥,萬分小心謹慎的侍疾,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君母和君太太又一次病倒了,這君府當家理事的重任自然又落在了君雪綺的肩上。還有幾個月才滿十四歲的君雪綺隻得再次扛起重任,一麵料理家中諸事,一麵準備君義禮二周年的祭拜之禮。
如今,君府上下所有的奴仆已見識過了君雪綺的管家之道,平日裏還講些老情麵的君太太又病倒了,故所有下人都繃緊了神經,謹慎小心的辦差,生怕惹出禍事,被君雪綺攆出府去或是賣出去。
君義禮二周年的祭拜之禮在君雪綺的操持下,有驚無險、平平安安的過去了。從頭至尾,都沒有失了君家的體麵,也沒有怠慢了前來祭拜的親友。
有那些與君家來往密切的,都紛紛誇讚君雪綺的懂事、能幹,有子尚未議親的太太們,也都紛紛拉著君雪綺說東談西的,有意在君家孝滿後,有幸可以討君雪綺為兒媳。
連托著病體回來祭拜父親的君雪紋,也覺得這個小妹妹長大了,心中既歡喜又羨慕,慶幸君家還有君雪綺這樣一位聰慧能幹的小姐,可以伴在君母和君太太的身邊,為她們分憂解勞。
而君雪紋的歸來,也讓君母和君太太的病情有了一些好轉,隻是精神雖好些了,卻依然需要服藥調養,不過婆媳二人已經可以下床走動走動了。
這日用過早飯,金玉軒出門去幫著君家查看一下各鋪子,看看有沒有那些不長眼睛的管事或是夥計,欺君家暫無男子主外,而在君家生意上動手腳或是貪墨君家財物的。
君雪紋到底是出了閣的,不可能在娘家久留,又舍不得娘家諸人,故送金玉軒出了門,便換了身衣裳,帶著丫鬟們去冬院給君母請安,正巧已大好了的君太太也在那裏,娘仨兒坐在一處喝喝茶,說說家常閑話。
因說到君雪綺如今出息了,已當得家理得事了,君雪紋便想起了她的終成大事,笑問道:“三妹妹如今可是了不得,放眼溫寧、永寧二城,都是拔塵兒的。這次父親的祭禮,那些太君太太們眼睛都快紅了,恨不得馬上就把三妹妹聘下來。三妹妹這樣才貌雙全,夫婿可得細細的挑選,不知老祖宗和母親可有相中的?”
君母其實當年在謀劃君雪紋的終身時,就慮到了君雪綺的親事,又見屋子裏除了她們娘仨兒,就隻有劉吳二位嬤嬤,都不是什麼外人。再者,此事還要靠君雪紋在當中牽牽線,故也沒有再瞞下去,笑回道:“我倒是相中了金四爺,就是不知道綺丫頭有沒有這個福氣。”
君太太是不知道君母有這個心思的,故聽了她的話,心中的震驚與君雪紋一樣。自古姐妹嫁兄弟也不是沒有過的,倒也不覺得君雪綺嫁金四爺有什麼不妥,況且年歲也是相當的。隻是金家長房遷都已有許多年,隻是偶爾回來祭祖時才在親友麵前露露麵,君母怎麼挑來選去的倒想起了他呢?
君太太和君雪紋都是深宅婦人,早已練就遇事淡然自若的本事,故心中雖很震驚,臉上卻是一點兒不顯的。
因此,君母也沒有發覺二人的異常,隻獨自笑道:“金大老爺如今任著禮部的尚書,大姑奶奶又是安樂王世子妃,金四爺又與他父親一樣從文守禮,將來必然也是要考取功名,入朝為官的。雖然是庶出的次子,但到底是官家的公子,配綺丫頭商家小姐的出身,也算是般配了,何況二人的年歲又相當。隻是咱們家與金家長房來往向來不怎麼頻繁,我雖有這個心思,卻沒有什麼把握。”
語畢,拉著君雪紋的手輕撫著,慈祥的笑道:“這事兒還得靠你和親家太太商議商議,看能不能幫著出出力,將這門親事促成。你們是親姐妹,將來若真的能做妯娌,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在金家相互也有個照應。”
君雪紋嫁進金家的年頭雖不多,但該知道的事情,心裏也是清楚的,再者,與金玉軒雖稱不上恩愛,但金玉軒還是很尊重嫡妻的,許多的事情也都跟她交代過,故她是清楚金家長房和二房之間緊張的關係的。
隻是君母如今已將盤算說了出來,她若當麵就回絕此事,一是怕君母心中失了意,再加重病情,二是君太太在這裏,到底是繼母女,怕君太太以為自己不願意讓繼妹嫁得好,三是金家的事情,也不好說出來,必竟家醜不可外揚。
故君雪紋也沒有表明心意,隻笑著回道:“老祖宗盡管放心,這事兒孫女回去就跟婆婆商議,請婆婆幫著拿個主意。等有消息了,孫女再回來告訴老祖宗和母親。”
君母高興的點了點頭,又因擔心君雪紋再與那個柳氏置氣,故又拿出大半輩子的經驗和大篇的道理,連勸解帶囑咐的拉著君雪紋說了半日,直到午飯時分,方放她回去用午飯、歇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