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期而至。
白璃山的夜幕並非純黑色,黑中透出一片無垠的深藍,一直伸向遠處,忽閃忽滅的繁星,光澤灑向大地,流光溢彩,讓人很想穿透這層夜幕,刺探天之盡頭還有些什麼。
康熙悄然步入室內,戲份一結束,他就趕了過來,星染的夜空下,他俊美的臉上難掩看到皛皛的狂喜,但見她趴睡在窗邊,任由涼風吹過,身上隻有一件薄薄的浴衣時,劍眉一擰,長腿立時邁了過去。
皛皛睡得很沉,絲毫沒有感覺到他的靠近,星光照耀下,她白皙的皮膚像蒙上了一層珠光,潤澤盈動,像極了一尊玉娃娃。
康熙盤腿在她身邊坐下,脫下身上的外套,輕輕的替她蓋上,然後伸出手,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額頭,大概是夜色裏趕路,他的手有點涼,測不準她的體溫,於是彎腰,將自己的額頭貼了過去。
靜止了一會兒後,發現她還有些發燒,憂心之餘,趕緊將打開的窗戶都關上。
見她睡得沉,他不敢動她,隻好又坐下,靠她近一些。
她溫熱的體溫帶著香甜的氣息竄過他的四肢百骸,引起一陣酥麻的戰栗,她離的那麼近,又那麼毫無防備,他頓時心猿意馬起來。
澄清的眸色一濁,唇就貼了過去,飛快的啄了一下她的紅唇。
意猶未盡時,皛皛似是感覺到了有人擾她清夢了,抬手揮了揮,白色的紗布,刺眼的閃入康熙的眼底。
他一顫,將她受傷的手輕輕的捧在手心裏,蹙眉看著那一層厚厚的紗布,包得這麼厚,怎麼看都不像是輕傷,他隨即動手,拆了固定紗布的黏膠,將紗布一層一層的解開。
當手掌心兩條縫過針的傷口,歪歪扭扭,又泛著紫黑色的淤血,躍入他眼裏的時候,他全身的血逆流而上,直往腦門上頂。
空氣裏的溫度瞬間降了七八度。
“唔……”皛皛敏感的察覺到了,蹙著眉頭醒了過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康熙?”
悄然而至的厚雲,遮掩了星與月的光亮,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叫醒我?”
康熙周身湧動的氣壓卻已經低到了極點。
“這就是你所謂的好的差不多了?嗯?”他的語調冰冷,尤其最後那個‘嗯’字,完全是從牙齒縫裏硬擠出來的。
皛皛心裏咯噔了一下,見受傷的手已曝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連藏的地方都沒有。
紗布怎麼不見了!?
“說話!”他口氣惡劣,兩隻眼睛凶狠的盯著她,像是準備將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皛皛忍不住縮縮脖子,耿不寐說藏獒都怕他的時候,她還有點不信,現在是徹底信了。
原來他生氣的樣子是這麼恐怖的,不用化妝,就能演閻羅王。
“看起來觸目驚心,其實都是藥水……”她解釋道,“傷口結痂前都不會好看到哪裏去……”她又偷覷了他一眼,“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她本來打算在他來前,先把手上的藥水洗幹淨,看上去好沒那麼觸目驚心,誰知自己竟然睡著了,錯過了時機。
康熙的腦門上立刻凸起兩根抖動的青筋,呈現出完美的X狀,“你還有理了!?嗬嗬,空手接白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