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怕這個被自己懷疑為“血影” 的人搞什麼花招兒,所以,從沒上汽車的時候起,這個李水藍就虎著個臉,除著不眨眼地盯住了鄭品梅,一聲都不哼,覺得有什麼話,到了咖啡廳裏,見到了自己的員工們之後再一起去說!可是,就是這個不說話,讓這個學問、見識都遠遠勝過李水藍幾籌的鄭品梅,成功地鑽了一個大空子,使她在殺死了李水藍以後,得以裝著不認識而從從容容地離去!
公共汽車上,有人坐著,有人站著,李水藍一是害怕這個“血影” 找機會突然跑掉,二也是害怕自己萬一搞錯了對不起人,反正幹服務員的主兒不怕站,所以,鄭品梅大大咧咧兒地坐著,而她自己剛雙手扶著鄭品梅的座椅,臉對臉地站在鄭品梅的麵前。這個李水藍膽子雖然大,個子卻很矮子,站在那個坐在椅子上邊的鄭品梅麵前,整個胸脯恰好挺在“血影” 的眼睛前,那咚咚咚的心跳,當大夫出身的鄭品梅聽得是一清二楚。
這條路,鄭品梅反複走過,她知道,一會兒汽車要過兩個山洞,第一個短一點兒,第二個長一些。學醫的人,對人體所有的器官功能自然是了如指掌,鄭品梅趁著汽車駛入第一個山洞,車廂內驟然一黑,李水藍的眼睛沒有來得及適應的那一瞬間,身不動膀不搖,都雙手暗中配合,飛快地把那把老太太納鞋底兒用的鋼錐子摸索出來,針尖朝外,悄悄地藏在了袖口裏,然後,緊閉雙眼假裝起瞌睡來。等到汽車鑽進第二個山洞的時候,早就暗下決心,想要這位盯住自己不放的李水藍命的鄭品梅,卻借著公共汽車的一陣晃動,突然之間睜大眼睛,將那把鋒利的鋼錐子,從下向上,緊貼著李水藍的左胸第五肋上沿,精確無比地刺穿了李水藍的心髒!可憐這個一絲一毫也沒有防備的李水藍,連一聲“啊”也沒有來得及叫出來,便不聲不響地癱軟在這個外科大夫出身的“血影” 肩上!
因為駛入山洞而變的黑糊糊兒的公共汽車,又在洞中的路麵上顛簸了一下兒,鄭品梅不動聲色地將驟然死去的李水藍放在自己的坐位上,嗖兒地一下子拔出了那把鋼錐,然後,從容不迫地將李水藍的眼皮撫下,狡猾而專業地擋住了李水藍那因為死亡而擴散的瞳孔。當公共汽車終於駛出了這個山洞時,除了她和那已經化為僵屍的李水藍換了一個位置之外,這輛擠滿了乘客的公共汽車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察覺到,在短短十幾秒鍾的時間內,就在自己的身邊,居然發生了一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凶殺案!
雖然,剛剛實施了一場殘酷的殺戮,但是,作為一名職業外科醫生的鄭品梅,麵部表情卻冷靜到了近乎麻木的地步。她非常清楚地知道,這個一分鍾之前,還對她以及她的同胞妹妹具有致命威脅的李水藍,現在已經徹頭徹尾地與自己風馬牛不相及了!錐子雖然刺穿了死者的心髒,但是,胸大肌和皮膚的瞬間收縮,卻緊緊地鎖閉了死者體表的鮮血。人固然已經死了,可是因為沒有失血,那臉色仍然是紅潤潤的——長途汽車上,某一位乘客閉起雙眼來養一養神,難道是一件不正常的大事嗎?
體體麵麵地,震驚一市的“血影” 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