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紫陽湖有三男一女被殺的陰影籠罩著武昌城,那些作惡多端的特務及貪官汙吏被嚇得魂飛魄散,不敢出門。人們傳著:革命黨人開始行動了,專門殺貪官,殺特務,殺那些敲詐百姓的惡人!而且越傳越神。
夜幕又一次降臨了,清政府的諜報特使關光夫,坐在武昌千家街28號洪昌旅館二樓一間比較講究的客房裏,一手舉著酒杯品酒,一手拿著雞腿正在撕吃。他得到了報告,死的那個女人是冰雲水的姨太太花四妹,三個男人,其中一個軍人是正目,另兩個是過去她做妓女時認識的嫖客。是情殺還是謀財害命?一時還難以肯定。但憲兵在破廟裏發現的皮箱中,有大批革命黨的書報,這些東西又與花四妹、三個男人有什麼瓜葛呢?
“官人,你心悶不?”門被輕輕推開後,一個女人善解人意地笑著走進來。
“啊,是四姑娘呀。”關光夫對這個娼婦有較好的印象,她不但情場功夫深,而且對政治較為關心,還時不時地將嫖客中誰議論革命黨人的事報告給關光夫。
“怎麼不叫我來陪陪你呢?”四姑娘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聽說了嗎,冰雲水的姨太太給他又戴了一頂綠帽子,我看這冰大人的脖子都快要壓彎了呢。”
“寶貝兒”,關光夫將她摟在懷裏,“聽說那幾個死鬼都跟你相好過,現在他們到了陰間,你不傷心?”
“嘿”,四姑娘嬌滴滴地瞅了他一眼,說,“做我們這一行的都是逢場作戲,褲子一提,銀子一交,誰也不認識誰了,你還把它當多大的事兒?”
“這麼說我要被革命黨殺了,你擠都擠不出一滴眼水兒?”
“關大人,我們還是說點熱乎話吧”,四姑娘說著抱住他的脖子一陣親吻。當關光夫將手伸進她的內衣,她又低聲色笑說著:
“你……你真鬼……”
“關大人,外麵有人找。”門外的侍從報告。
關光夫推開四姑娘問:“誰?”
“巡警道官人馮啟鈞。”侍從答。
“我現在正忙著,他來幹什麼?”關光夫不耐煩地站起來,“真掃興!”
“關大人”,門口傳來馮啟鈞的聲音,“打攪您了!”
關光夫拉開門閂時馮啟鈞已經站在門口了,還沒說請他進來,他就提腿邁進了房,一見四姑娘在此(他經常邀請這個妓女過夜),朝她點點頭後,對關光夫說:“我們在破廟花四妹的屍體邊找到的那個裝有革命黨人宣傳品的箱子,的確是冰雲水家的。他現在派人找我要,我說事情沒查清楚之前,最好存在我們這裏,他不同意,聲稱要找事兒把我扣起來!”
“不會吧?”關光夫說著向四姑娘使了個眼色,這娼婦知趣地告辭走了。關光夫見妓女走了,又接著說,“那兩個地痞四姑娘認識,那個正目叫什麼向天,據今天下午得報為革命黨人,與四姑娘混過,也跟花四妹關係特好。這千絲萬縷的關係網,他冰雲水脫得了幹係?”
馮啟鈞一聽關光夫理解自己,笑笑道:“我斷定冰雲水利用合法身份為革命黨運送宣傳品,從中撈了很多銀子。”
“證據,有證據嗎?”
“周姑娘,請進來拜見大人!”馮啟鈞扭頭朝門外命令。
“來了。”門外響起一個銀鈴般的聲音。
關光夫眼睛一亮:我的天哪,哪來這般天仙女子?
“周姑娘,請你拜見京城兵部來的關大人!”馮啟鈞道。
“關大人你好!”
“啊,不必客氣了,請坐,快請坐。”關光夫說著,一雙色眼鬼溜溜地在她身上從頭到腳亂轉,“這麼漂亮!我們馮大人左右都是美女天仙,真是福大運大,桃花、桂花四季香呢。”
“哪裏哪裏”,馮啟鈞忙說,“周姑娘早就想認識關大人,隻是關大人滿樓春色脫不開身。今天來了就陪關大人住些日子。”
“哎呀呀,這可……這……”
“關大人”,馮啟鈞見其故作不好意思,便說,“周小姐經常幫冰大人提一些東西回來,今天我們找到的那個裝有革命黨人宣傳品的箱子,就是她從碼頭上提回來,交給冰大人的。”
“正是,我沒有說謊。”周小姐忙道:“冰大人每兩三天叫我去接一次貨,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不過冰大人出手大方,每次給的銀子都不少。”
“有這種事?”關光夫疑惑不解,“周姑娘,你可要知道不可戲言,冰大人若真是這樣,是犯死罪的!”
“她用頭擔保”,馮啟鈞麵對著關光夫說,又轉過目光,“是吧,周姑娘?”
“對,馮大人是了解我的。”周姑娘忙道。
“二位”,關光夫走動著說,“冰雲水在湖北偵查革命黨人毫無建樹,朝廷命我前來緝拿革命黨人,冰雲水心中極為不快,我們高其一籌,他的位置就坐不住了。將來馮大人能左右湖北軍政,冰雲水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大家想將他拉下馬也不是輕而易舉的,他做了這些年的官,上下打點,路路都通,有什麼事為他說話的人不會少,所以請二位作好取證準備,切不可大意也!”
“周姑娘,這是關大人把點子給我們,萬萬不可大意,更不可在權勢麵前……”
“對,說的事情不可變!”關光夫說,“這變,那也變,我們作為朝廷命官也不好定奪了。”
“明白嗎?”馮啟鈞問。
“明白!”周姑娘點頭回答。
“報告關大人,外麵冰大人求見。”外麵侍從報告。
馮、周二人大吃一驚。
“怎麼辦,是請他進來,還是你們倆回避一下?”關光夫問,“快定奪,他這個人經常衝門闖關,不好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