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紫真人沉吟片刻,道:“掌教真人,這次搶人一路發生不少事情,有些……”
玄微手一抬,止住了太紫真人言語:“天機豈會能泄露?這次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若是那長白、崆峒窺得倒也不足為奇,然這些微末道行之人豈能窺得天機?”
太紫真人麵容也凝重了起來:“掌教真人有何指示?”
“慎言豪行、蒼生為重。”玄微真人說道,“還有這八字是我和這少年相見之時感天地靈氣、時運而得,你看著參悟吧,就連我也不知寫的是什麼,有何意義。”
太紫真人鄭重地點點頭,隨後接過玄微真人所書“木發深澗,國泰民安”八個大字,小心翼翼收好。
“正所謂星轉鬥移,天命有變,我雖窺得一二,卻不得要領。”玄微接著說道,“適才我算了陳溪未來因果,卻收獲甚少,想來他將來命數必是多舛,到時通玄能助一臂之力最好,若不能,任他抉擇罷,我唯一可以勘破之事便是他於我通玄有莫大幹係!此外這次我通玄雖占據大理,然此事重大,未來不可說也,說不定有些千百年不出世的老怪物也會插上一手。”
“倘若通玄遇上不世之劫,盡管喚我出關,我便是不要了這飛升之果,也要保住通玄一脈存留,天下太平!”
言畢,玄微真人一揮長袖,自入草堂後麵閉關去了。
玄微真人說最後一席話的時候,太紫真人連連相應,拱手領命,直到玄微真人入了後堂他才放下雙手退出草堂。
一出草堂,太紫真人看著簡樸草堂與通玄諸峰仙家寶境,忽然麵色惆悵,長歎一聲,去往西聖山上泫然宮處理事務去了。
這通玄之事,他雖一力應承,不過卻是頗為艱難,正如掌教所說,若不是為這些小事,以這些真人之資,怎會局限於這些神通?
也隻有玄微真人看破這些,於大道之路上永不停歇了。
不光通玄,這天下修道之人,又有多少人能夠放下一些東西?
每每此時,便是常人之福緣了。
通玄弟子千萬,支派何止上百,與通玄相關者更是天下各處皆有,然通玄門規嚴厲,等級森嚴,若是常人得緣入門,要道行到了一定境界方可入諸峰——這自然不是門規,道行若是不夠,那靈氣稠密,根基不穩者不久就會爆體而亡。
若有上佳資質,又肯吃大苦,那弟子便可入主峰,成那三百一十八弟子之一,從此以後受收那天地靈氣,閱通玄經典,若有緣,得那諸脈真人指點,修為便可一日千裏。
太倉山相較於其他諸峰,靈脈那是不遑多讓,然其山勢較為平緩,流水也不湍急,其間不像廣蓮真人所處滿是仙藥靈物,倒是青竹小花遍地,別有一番清幽味道。
其分十八小峰,一座連十八峰都算不上的小峰上廂房中,陳溪坐在一張竹席上,如坐針氈。
要說他這廂房雖然簡樸,不過內中門道卻是大大講究——所用木材乃是昆侖百年成木,所用磚瓦石料也是取自幽泉十丈下冷石,建造擺設暗合天地元氣,行五行八卦之理種種自不必說,單是他身下竹席也喚作青玉席,是太倉山千年玉竹所作,門中弟子隻有一十八人擁有,有靜養身心、調理呼吸之功用,於修行也是大有裨益。
不過縱使這廂房有這些調養身性之所,之前盞茶時間他仍舊焦慮異常,直到那相貌普通的雲清道人將青蛋遞還時才長舒一口氣,輕輕撫了一下之後放回懷中,仿若身家性命。
饒是雲清慎言慎行,看著陳溪額頭上的汗水,還是有些好奇:“這是什麼東西,讓陳溪師弟如此?”
陳溪思慮一會,說出了一個讓雲清有些奇怪的答案:“這個啊,我也不知道。”
“那,為何?”
“很多事情是沒有緣由的,我覺得應該這樣,於是便這樣了。”陳溪看著窗外太倉山如畫景色,“便是我上山一事,也是沒有緣由的麼?”
雲清不答,隨後看著陳溪,淡淡說道:“陳溪師弟這境界,看起來並不是十五六歲少年所有。”
“哦,這都是掌櫃的告訴我的。”陳溪答道,隨後他叫住了正欲退出去的雲清:“師兄,可否於我居室內放一把笤帚、一簸箕、一撣子?”
雲清這下子麵容上突然現出微笑來:“看來師弟想要自己打掃居室,這可不必,師兄我可以……”
“這個我自來吧。”陳溪說道。
見陳溪再三堅持,雲清點頭表示知道:“這些一會師兄會送來,師弟自便。”
雲清走後,陳溪看著身邊滿是靈氣的陳設,又想了想一些事情,長久默默無言,他要這些東西的確是想自己打掃居所。
他在客棧的時候這活兒便是極為利索,而掌櫃的也曾經說過。
這天地靈物,不可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