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陣換帥,是兵家大忌。
但,用兵是政治的一部分,而並不是政治的全部。
政治的主體,是規則。
朱震山戰時抗旨這是事實,在朝野那些重臣眼裏,是朱震山棄他們於不顧,想也不用想,朱震山在朝堂上肯定被彈劾地體無完膚。
這次就抗旨了,那下次呢?
再讓他領兵,造反也是遲早的事!
都不用打聽,沈逸都能猜到那群臣子的嘴臉,這樣的話從他們嘴裏說出來並非不可能,反而會說的毫無心理負擔。
“臨陣換帥,此舉不妥吧?”沈逸看著攝政王說道。㊣ωWW.メ伍2⓪メS.С○м҈
如今他已非周臣,並無上書勸諫的權力,但作為西域之主,戰爭同盟,他說的話反而比以前更有分量。
攝政王看了看沈逸,歎了口氣,便讓沈逸明白了他的立場。
朝野中,彈劾聲太盛,加上天子的態度,攝政王也不好硬駁,如當初的周帝,也不能頂著整個朝野的壓力對著幹。
周帝唯一不顧朝堂聲音和反響的政令,唯有最後的讓蘇乾輔政一事,那一次所有反對聲都被周帝視而不見。
除去這件事以外,其實周帝的一生都在和朝臣打太極。
不同的是,周帝往往能從兩種聲音中間找到一個平衡點,可惜如今的攝政王卻沒那分本事。
“不必擔憂,攝政王也是領兵已久的將軍了,老夫心有餘力不足,是該退了。”朱震山嗬嗬一笑,出來打了圓場,似乎對丟掉帥位並不感到可惜。
攝政王領兵多年沈逸是知道,但領兵和打仗是兩碼事,不能說當了幾十年的邊關將軍就一定能打勝仗,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他還是更希望朱震山留在這裏。
但無論是詔旨還是朱震山的態度,似乎都已不可更改。
沈逸微微搖頭,也歎了一聲,頗有些頭疼接下來的戰事。
如今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大周和沈家軍的聯軍人數上還占著上風。
接了聖旨,攝政王也見到了軍中的諸位眾將,再用一整天的時間將目前的戰況詳細和攝政王說了一遍之後,第二日午時,“朱”字帥旗,被正式撤下。
朱震山將帥旗整整齊齊地折齊收好,捧在手裏看了良久,隨後,交給了身後的親衛。
他將要離開軍營,折返回京,凡在營中的重將全都出營相送,大概所有人心裏都清楚,也許這一次北境之戰就是朱震山最後一次掛帥了。
“戰事要緊,勿要遠送。”
轅門外,朱震山抬手製止了眾人,其後,深深地看了沈逸一眼。
最終他不再多言,翻身上馬,離開了軍營。
“恭送元帥!”
眾將中,不知是何人率先呐喊了一聲。
緊接著,所有人都自發地抱拳垂首,齊聲高吼:“恭送元帥!!”
轅門前眾將低頭,送朱震山駕馬遠去,在他們瞧不見的地方,朱震山的雙眼也飽含熱淚。
“嘿嘿,這群小崽子....喲,朱老頭,你也有今天!哈哈...”
一旁,因重傷無法騎馬,躺在馬車裏隨朱震山一同回京的丁威掀開車簾子,取笑著朱震山的窘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