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陰冷,勞神,還有洶湧不止的出血終於把晏雪徹底地打倒了。
即使躺在床上也可以感覺到血液一層一層地漫過身下的巾褥,而她的生命就像隨著那血液的流逝一點一點地遠去。相比之下,小腹的絞痛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晏雪忽而清明忽而昏迷,高燒不斷,噩夢連連。
春花捂著嘴在床邊流淚:“怎麼還不停啊,到底要流到什麼時候啊!那個死和尚怎麼還不來呀!”
和尚?
晏雪好奇,想開口詢問,卻發現眼皮和口唇都沉甸甸的,要張開竟是無比費力,於是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難道這就要死去了嗎?好難過,好不甘心,她什麼事情都還沒做,就這樣死在一幫庸醫手裏嗎?她的身體才十八歲,正是鮮花一樣的年紀,難道真的就要被這種普通的病症拖垮?
睫毛輕顫,她終於吃力地睜開了眼睛,春花淚眼朦朧地瞧見,一把握住她的手,哽咽不止。
晏雪蹙眉,望向屋子裏的另外兩個人,微微愣怔,三公子?
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聲氣微弱道:“這麼大陣仗,我真的要死了麼?”
公子一步跨到她的身邊,隔著棉被緊緊地抱住她:“不許胡說!”
晏雪茫然地點頭,淚水卻遏製不住地流了出來:“真落後啊,這古代都是什麼醫術啊,就這樣白白地送命了麼?”勉力地微微仰起頭,溫熱的淚水觸到公子的側臉:“我本來是想化解公子的怨恨,可是什麼也沒做成。我好糊塗啊,為什麼一遇到大事就這麼糊塗呢!程旭峰的事如此,公子的事也是如此,我好恨自己!”說罷,咳嗽不止,身體的震蕩又帶出一波洶湧的血流。
公子把她抱得更緊,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她的額上,聲音卻異常的幹燥清晰:“我從來沒有怨恨過你。”
晏雪吃力地微笑:“嗯,那就好,我也從來沒有背叛過公子。那公子就把我忘了,好好地生活下去吧!”如此也算我沒有白白地重活一次。
看著懷中慢慢地閉上眼睛昏睡過去的少女,公子緩緩地轉過頭,整個人就像一柄千年未化的寒冰利器,說出的話都帶著噝噝的金屬顫音,莫名地讓人心中打戰:“加派人手,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把他找到!”
三日後,晏雪終於見到了那位傳說中能妙手回春的神醫--慧隱大師--不禁一頭黑線,果真是一個和尚,讓一個和尚來治療婦科病,那可真是……
春花欣喜地跨進門覷著晏雪的臉道:“姑娘的氣色好多了,大師真是好本事。”晏雪點頭,對身後跟著的石林說:“找大師費了不少力氣吧,有勞大家了。”
石林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抱拳道:“情勢所迫硬把大師請來,還望大師見諒。”
真實的情況是,大師正在某處義診,被三公子的人不由分說地扛了過來。
慧隱微笑:“無妨,幸而來得早,否則姑娘的病症後果難料。”
晏雪打了一個哆嗦:“我,我真的已經到這個程度了?”
大師頷首:“確實凶險。”
晏雪呆了一呆,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如果大師趕不及救我,趕來替我做法事也是好的。”
大師微笑:“姑娘通達。”
晏雪道:“不過是無奈罷了,如果來不及,也隻能拜托大師把心願帶給佛祖聽了。”
大師笑道:“有何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