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亂夢紛紜,跳崖的女子像斷線的殘鳶一般斜斜地飛下,卻在墜落的那一刻,突然回過頭來,朝著身後的人詭異地一笑,一張臉,半榮半枯!
驚醒,天已大亮,晏雪望著窗外的陽光恍惚了半晌,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應該離去了,可是昨夜的場景太過香豔刺激,讓她無法生出落幕的感覺。
薛雲劍突然消失不見,村長拉著一幫人呼啦啦地進了家,說道:“真他娘的邪道,街鄰們都說,昨晚明明隻看見衛老婆子和她那瘸腿兒子在屋,怎麼好端端的多出個人來?今天偏又一個人影也沒有?”
晏雪頭有些疼,連日的失眠讓她精神有些萎靡,早飯也不吃,就匆匆地告辭。眾人挽留不住,晏雪已經搖搖晃晃地出了門。
一條挺拔的身影擋在了她的麵前,晏雪凝神,清晨明澈的陽光灑在此人身上,麵貌俊秀,英姿颯爽。
晏雪暗歎,想起自己的形容,勉強地微笑招呼:“寧硯,你也在這裏呀?”
“寧硯是專門在這裏等姑娘的。”寧硯肅容答道,兩匹馬就栓在村口的樹旁。
“哦,我想我可以用腳走的。”晏雪道,眼睛發直,她一輩子都沒有騎過活物。
“姑娘不必憂心,小黃它很溫順。”
寧硯牽過馬,扶晏雪上了其中一匹,手中抓著兩道韁繩,兩人並轡緩行。
“你知道我要今天回去嗎?”晏雪心不在焉地問道。
寧硯微微一笑,卻道:“雙子村已經不安全,公子吩咐,無論如何也要把姑娘接回。”
“為什麼不安全?”晏雪心中一跳,疑惑地問道。
“幾年前,雙子村附近發生了一件離奇命案,一名女子被人害死揭去了麵皮,雙子村隻有一個穩婆出過村,而後也安安穩穩呆在家中,鄰村也未見失蹤人口,所以此案也成了無頭案。公子來雙子鎮辦事,查出了這件舊事,他說,凶手可能還在雙子村,也就這幾日,怕要發生大事,擔心姑娘的安全,這才派了我來。”
揭了麵皮?晏雪心中陡然升起一陣惡寒,不敢再想下去。
遠方的天際滾過團團濃煙,衝天的火光染紅了半天浮雲,火勢蔓延,漸成燎原之勢,由桃源寺起,漫到十裏桃林。
兩人被眼前的情景驚得目瞪口呆。
“糟了!”寧硯大喝一聲,雙腿一夾,馬飛奔前行。
晏雪向後一仰,差點摔了下去,死命地緊緊抓住馬鬃,臉色陡然雪白。
近了,馬兒被撲麵而來的熱氣所懾,躑躅不前。
寧硯翻身下馬,拉著晏雪就要提步飛奔,晏雪呆呆地看著在火舌中繾倦飛落的桃花,喃喃道:“桃林….”卻再也走不動了。
一名豔妝女子突然撲進火內,在桃林間載歌載舞,火色漫過她的飄帶,漫過她的身軀,她卻渾然不覺,笑得恣意,笑得猖狂,笑得天地變色,笑得淚水四流。
晏雪分明看見,女子的臉,半麵桃李,半麵枯槁,在飛揚的火光裏,別樣的妖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