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陵墓被這個金色和紅色交錯的光罩包圍著,散發出詭異的金紅色光芒,凡是有人靠近,立刻光華大盛,將接近的東西紛紛攤開。
月光不遺餘力地傾照下來,青蕪用樹枝撥弄著火堆,看著那邊瑩瑩閃光的陣法,長出了一口氣:“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厲害……不過這些神器的靈氣要是再大一些的話,光是一把軒轅劍,就能將他們統統擊退了,不像現在還得依靠陣法和地勢。”
她才說了兩句話,忽然又覺得有些累了,不禁微微蹙眉。
倦意籠罩上來,恍惚中南宮尋又說了什麼,她一怔,問道:“剛才你說什麼?”
“我說。”南宮尋看著她,哭笑不得地道:“你要是累,就再睡一會兒吧,萬一陣破了,我直接背著你殺出去就是。”
“殺出去,去哪裏?”青蕪聽到那句話,倦意微微掃開了一些。
“你是神佛堂的堂主,當然是回易莊了。”南宮尋淡淡地道。
青蕪抬起頭,看著滿天的星星,輕輕點頭:“好……去易莊……”
要做的都做完了……可以一走了之了……現在不管鄭成功能不能攻破江寧城,都不會屠城了吧……
“你剛才睡覺的時候在說夢話。”南宮尋冷冷道。
“我說什麼了?”青蕪訝然,什麼時候有了說夢話的毛病她自己都不知道……
“福臨。”南宮尋淡淡地,擲下這兩個字。
心口猛地一陣抽疼,她麵色微微一變。
“你也可以回京城。”南宮尋輕描淡寫地說,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移了過來,看她的反應。
青蕪的目光先是驚詫,漸漸的,平靜下來,還是抬頭看著星星,久久不說話,正當南宮尋以為她是默認了的時候,她忽然低聲說了一句:“回不去了。”聲音魂輕柔飄渺,似是囈語。
他渾身微微一顫,竟覺得鬆了一口氣。
“軒轅教……”青蕪輕聲道:“明朝四百年的氣數已經沒有了,他們還苦苦糾纏,張尚顏甚至為這個,差點鑄成了大錯……我不要像他們一樣……為了已經失去的東西,糾纏一輩子,做出自己會後悔的事。”
一場患難與共,她對麵前這個男子親近了許多,不知不覺將滿腔的心事都說給了他聽。
南宮尋靜靜地聽著,不說話。
“雖然現在很難受……”青蕪的手移到了胸口附近,輕輕拍了拍:“但是……過一段時間應該就會好了,所以……”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南宮尋。
南宮尋閃躲不及,與她的目光對上,她眼淚的晶瑩竟讓他感到胸口微微一疼,忙開口掩飾:“所以什麼?”
“以後不要隨便偷聽別人說夢話!”青蕪的語氣瞬間變得氣鼓鼓的,看著他很認真地說:“聽到了也不要說出來。”
“是你自己說太大聲。”南宮尋神色冷冷的,別過頭去。
“這次……多謝你啦……”青蕪低聲地說了一句。
南宮尋心裏一動,正想嘲諷兩句,轉過頭,卻看見她已經躺在了火堆邊,小小的瓜子臉被火光烤的通紅,正閉著眼睛,嘴微微張開,發出細細的悠長的呼吸聲。
這麼快便睡著了?
南宮尋微微苦笑,將自己的袍子拖了下來,蓋到了她的身上。
……
青蕪和張煌言,一個在鍾山上,一個在鍾山腳,開始了漫長的對峙。
不管張煌言用什麼方法,就是無法靠近明孝陵一分!而在拖延的時間裏,鄭成功的大軍已經逼近,朝廷的援軍也正星夜兼程地往江寧城趕,雙方的局勢,一觸即發。
……
鄭成功所統十幾萬大軍由水路向南京進發,所乘海船形體巨大,逆水而上,又不順風,靠纖挽而行,七月初九日才到達南京儀鳳門下。按情理說,作戰兵將既然是乘船而來,當不致旅途疲勞,進抵南京之後稍事部署即可發起攻城。但是鄭成功隻是紮營城下,並沒有發動進攻。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明孝陵……那四百年的氣數,神氣的失落之陣,時時刻刻都誘惑著他。
到鍾山腳下,聽到張煌言的彙報,說山上結起了奇怪的陣法,至今還沒有解開,他眼睛就驟然一亮……不會錯,這是十大神器的力量,也就是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失卻之陣所需要的天時,地利都已經具備了。
“那就給本王守著,我就不信什麼陣沒有破的一天。”鄭成功自信滿滿,不去考慮攻城的事,反倒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鍾山上。
第二日,鄭成功調兵遣將,將江寧城團團圍了起來……自己親自上了鍾山,名曰——憑吊太祖,實際上確實去看那個所謂的陣法,他登上山,站在可以靠近的最近的位置,一眼看見了光華流轉的六件神器,驀的大笑出聲:“我大明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