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成功不知道的時候,江寧城的城門已經開了一次,幾十個人的騎兵飛速進了城。
“微臣,水師提督管效忠參見吾皇萬歲……”
總督府內,管效忠遣走所有人,向著福臨跪拜請罪。
“不必多禮。”順治伸手示意他起來:“朕是微服隨軍,切忌不可露出痕跡。”
“微臣守城不利……讓萬歲憂心……”管效忠深深低著頭:“請皇上降罪……”
“大軍被西南永曆皇帝絆住,瓜州鎮江失守都不是你的錯,你請什麼罪?”福臨心情不佳,冷冷說了一句,也不管他還是不是在跪著,上前兩步走到案前,隻見大案上鋪著一張地圖,上麵畫著幾條線,插著小旗,應當就是管效忠的行軍安排。
俄默克圖隨侍在一側,神色一緊,掃了管效忠一眼。
看到這張圖,他微微皺了眉:“平生吧,以後見了我,不可行君臣之禮。”
“臣遵旨。”管效忠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隻見福臨指著那圖問道:“若是鄭成功組織攻城,你就這麼迎戰?”
管效忠麵帶慚愧之色:“城的守將實在太少……要等援軍來至少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那就讓鄭成功半個月內不攻城便是。”福臨微微冷笑,指著鄭軍大營所在的位置,淡淡道:“鄭成功此人剛愎自用,前不久又在瓜州和鎮江打了兩場勝仗,這次來攻打江寧,自是希望江寧也不戰而降。”
“微臣必定守城到底,絕不投降。”管效忠神色凜然,忙跪地舉手,表明誠意。
看到他這個模樣,福臨心情稍霽,微微一笑:“管將軍終於朝廷,朕怎會不知。”說著,在大案後頭坐下了:“你起來吧,以後跪拜之禮也不用行了。”
“謝吾皇隆恩。”看到順治臉色恢複為平常,管效忠才鬆了一口氣……然而這為九五之尊的下一句話,又讓他的一顆心提到了半空:“我來的時候深入敵營,查探到鄭成功正在和手下商議攻城大計,你今日便向他遞交降表。”
管效忠膝蓋一軟,幾乎站不住,神色肅然地望著順治道:“皇上不必試探微臣,微臣雖是漢臣,但是食朝廷的俸祿,是朝廷的人,微臣就算是拚死,也要保住江寧城。”
福臨皺了眉:“管效忠,你膽敢抗旨不遵?”
“還請皇上收回成命……江寧古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絕不能失守。”管效忠神色堅毅,再次跪了下來。
順治瞧著他看了半晌,微微一笑,起身親自將他扶起來:“將軍對朝廷一片忠心耿耿,隻是我要你遞降表,不是要你真的降。”
“皇上的意思是……”管效忠想到了什麼,目光一亮。
“詐降。”順治道:“你便對鄭成功說,大師到此,即當開門延入。奈我朝有例,守城者過三十日,城失則罪不及妻孥。今各官眷口悉在北京,乞藩主寬三十日之限,即當開門迎降。”
管效忠明白了順治的意圖是想要拖時間,等各地的援軍到來……詐降倒是個絕妙的法子,三十日過後,各地的援軍紛紛彙攏,江寧城便固若金湯!
隻是……免不得要當一次失信小人了。
“兵者詭道,他若上當,就該敗在此處。”看穿了他心裏所想,福臨淡淡說了一句。
“臣遵旨!”
管效忠立馬草擬降表,就找順治所說,使人送到了鄭成功大營。
……
此時,鄭成功正發令各提、鎮預備雲梯、木牌(類似盾的擋箭牌)、布袋(可裝土壘成階坡供登城之用),以便攻城。接到管效忠使人送來的降表,以為此處和鎮江等城鎮一樣,可不傷一兵一卒拿下,當下大喜過望,停止了攻城的準備,笑著對屬下人說:“古者攻城為下,攻心為上。他們既然來投向了,我要是不準,強攻入城,難免叫人不服。還不如就照他們說的辦,到時候城內人人心悅誠服,天下便知道我等是仁義之師,便可望來降,此是上計,而且……”他冷冷一笑,看向了微微泛著紅光的鍾山:“太祖陵在此,我等不宜驚動。”
……
江寧城沒有一絲動靜,鄭成功也沒有要攻城的意思,兩者開始了詭異的對峙……
然而在這平靜之下確實暗流湧動……尤其是鍾山的皇陵。
神器依舊光華流轉,而青蕪,自從那日見過他之後,便陷入了昏睡,永遠睡不飽一般,南宮尋隻能每日替她輸入真氣,維持幾刻鍾的清醒時間,讓她吃點東西和點水,不至於虛脫而死。
隻是每拖過一日,她的氣息就更虛弱一些,到第九天,郗越終於忍不住開口:“堂主會不會是施法所至……”
南宮尋回頭看了那詭異的陣法一眼,眼神冰冷:“到明日再沒有好轉,我便毀了這陣法。”不能再仍由她昏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