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承天去了太後那裏請安,最近一直比較得寵的蘇冉婷和梁新安就都閑了下來。雖然天氣嫌熱,但不肯安分的言笑晏想邀請姐妹出去走走散心,蘇冉婷因為頭痛,沒有答應言笑晏的邀請,孫菡又一直恨著言笑晏,於是言笑晏無奈,隻好帶著奉秋,主仆二人一同四處閑逛著。自從上次蘇冉婷懷疑過奉秋後,言笑晏就對奉秋有些愧疚,於是無論去哪都常帶著奉秋而再不是紫菱,似乎蘇冉婷那日對奉秋的一時“錯怪”,能讓她們主仆倆隔閡很久。
不知不覺間二人便說笑著到了禦花園。時為六月末七月初,禦花園裏又被小太監們抱來了好些芍藥花,隻遠遠瞧著便覺是一片嫣紅流霞,又煞是驚豔好看。言笑晏轉過頭來對奉秋笑道:“這花開得真好看,若是摘幾朵來別在鬢角邊看著一定也很新巧。”
奉秋驚喜道:“小主說得極是呢,奴婢也瞧著這芍藥花好生漂亮,不如就摘了來給小主戴。”
言笑晏雖然不如納蘭回雪等人行事謹慎,但在後宮待久後對這宮廷禮儀還是略有了解,因而忙出言製止奉秋道:“奉秋,不可,這裏可是禦花園……”
語未盡,奉秋竟然已眼疾手快地折了幾朵開得漂亮的芍藥花下來,然後小心翼翼替言笑晏別在耳旁。言笑晏愣了愣,剛剛還打算一口氣說出的責備話語被悉數重新咽回口中,臉上的神情轉為無奈和寵溺:“奉秋,你總是這樣,明明比我都更年長了,卻還這般愛和我玩鬧。”
奉秋急忙申辯道:“奴婢這才不是玩鬧呢!奴婢雖沒讀過什麼聖賢書,以前卻常聽人說‘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不是奴婢誇口,小主戴了這幾朵花後是真的特別好看,奴婢這也是在幫小主為皇上‘容’,小主怎麼能說奴婢玩鬧,這可是奴婢莫大的功勞呀!”言笑晏平時待下人寬容,奉秋也就膽子大了些,和言笑晏說話也就更像是一對尋常朋友或是姐妹了。
言笑晏聽罷,俏臉頓時染上一片紅暈,於是不由得看著奉秋又好氣又好笑地道:“聽聽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若是斥責你不守規矩,反倒是我在刻意回避皇恩了。奉秋,我以前怎麼沒發現過你這伶牙利嘴,不然定要好好教訓你,也不知是和誰學的。”
奉秋笑著求饒說不敢詆毀了沉小主,主仆二人本來正互相逗趣逗得開心,卻冷不防被一個充滿挑釁意味的聲音打斷:“這笑聲本嬪可是老遠就聽見了,本嬪還不知哪位姐妹笑得如此開心,現在一瞧原來是沉美人。”
言笑晏慌忙轉身,映入她眼簾的是兩位貌美女子,後麵都跟著一兩個宮女。其中一個穿著十二破留仙長裙的女子是最近新進封了嬪的梁新安,另一個華飾滿頭、衣裳更添華貴幾分卻絲毫不顯豔俗的楚妃陳韶柔。梁新安來勢洶洶,嫵媚的雙眼裏似乎隱隱地跳動著某種畸形的興奮,似乎言笑晏是隻任她宰割的小羊羔;而楚妃相比之下就要有涵養得多,至少她臉上的表情比較寧靜,懶懶垂著眼皮似是熱得都有些傷神了:“梁嬪,本宮早就覺得今日的天氣太熱了,這陽光都晃得本宮眼疼,結果還在禦花園裏碰見這等好事。”
言笑晏回過神來,忙帶著奉秋跪下行禮道:“是嬪妾失禮了,竟不曾留意到兩位姐姐來。嬪妾未央宮沉美人言氏,參見楚妃娘娘、梁嬪小主,願楚妃娘娘萬福金安,梁嬪小主吉祥。”
雖然言笑晏已表現得足夠畢恭畢敬,但梁新安顯然是不打算再放過她,因為她的語氣裏又多了一絲陰陽怪氣:“喲,若是姐姐沒記錯的話,沉妹妹你不是和醉妃娘娘、雅嬪妹妹交好嗎,怎麼如今她們都不在你身邊,反而是個下等的奴才陪著你?”不待言笑晏氣憤反駁,梁新安又“咯咯”嬌笑道,“難不成是醉妃娘娘和雅嬪妹妹也覺得和沉妹妹你相交無益,打算去找別的比較得寵的姐妹們了?”
言笑晏頓時氣得滿臉通紅,於是聲音也不由得帶了一絲倔強的僵硬:“妹妹倒是覺得梁嬪姐姐說話應該多注意些,以免自己引火上身。”
梁新安聞言倒也不生氣,她先是看了看言笑晏耳旁別的芍藥花和奉秋手裏的芍藥花,接著又別過臉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幾盆靠近言笑晏和奉秋的芍藥花,然後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道:“沉妹妹真是教導無方啊,竟然教出了這樣不懂禮數的奴才。禦花園裏的那芍藥花,是區區一個小宮女可以折下來的麼?”
奉秋慌忙道:“這一切是奴婢擅作主張,求梁嬪小主和楚妃娘娘不要遷怒於我家小主……”
梁新安嗤笑道:“你倒是個忠心的奴才!不過本嬪在和你家小主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低位的宮女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