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羅成忽閃著大眼睛在聽,似懂非懂的樣子。
大漢是草莽武夫,邊說邊笑,還講出許多葷段子添油加醋描述楊廣的敗德昏庸。
秦瓊的餘光掃了身邊麵色慘白的紫嫣和麵紅耳赤的表弟羅成,打住大漢的話。
“二哥,莫要不信,如今皇上連玉璽都不曾有,聽說玉璽化龍上天了。按說皇上是天子,上天之子,如今天皇老子都把他兒子的印信收去了,天下還不大亂?”
金甲哈哈地岔開話為大家布菜,才遮掩過這個諱莫如深的話題。
羅成卻翹起嘴兒,低聲對紫嫣說:“這些菜雖然好吃新鮮,卻是油太大膩心。”
紫嫣尋思片刻,喊裏店小二拿過菜牌,細心的秦瓊低頭一問,擺擺手說:“加一道雪山銀鬆,雪山高些,鬆針脆些,多烹些醋。”
“請好吧您!雪山銀鬆,高堆的雪,銀針酸脆,走菜!”店小二手中抹布甩上肩頭,衝下樓踩得樓板嘩嘩亂顫,一邊大聲吆喝著。
羅成覺得有趣,探頭探腦地向樓下望,目光不停探尋四周,好奇的樣子如個頑童。
不多時,店小二端上一盆菜,果然如堆雪一般高攏起一座小山,用羹匙送些入口,滑而不膩,淡淡的甜味。羅成撥開“雪山”,尋了下麵的鬆針送入口,酸脆爽口,滿意地一笑湊到秦瓊耳邊說了些什麼,秦瓊也對他低語幾句,紫嫣不曾聽清。
回家的路上,羅成有些酒力上頭,麵色發白,腳底如踩棉花。怕他酒醉失足落馬危險,秦瓊抱了小表弟坐在自己跟前,共乘一騎,打馬回府。
喝過醒酒湯,風一吹,羅成的醉意消散。
見了北平王羅藝,秦瓊隻說是去為一位遠道而來的朋友踐行,羅藝也不多問。
倒是羅成興高采烈地說:“父王,表哥帶孩兒去酒館吃菜,那裏的菜真是新鮮,就連王府都不曾見過的。”
北平王聽得好奇,看了眼秦瓊笑問:“帶你表弟去吃了些什麼菜,看他得意的。”
“父王,有道菜叫紅燒獅子頭,就是紅紅的大肉丸子,偏是叫獅子頭,孩兒還以為要砍了獅子的頭入菜呢。”
羅藝笑了搖頭,對秦瓊道:“你表弟自幼養在府中,你姑母怕世道險惡,放他出去不安全。若不是有你在,你姑母絕不肯放成兒出外的。”
低聲笑斥羅成道:“府中什麼山珍海味沒有,偏去市井吃那獅子頭。那不過是窮人吃不起肉,用麵屑裹些肉末借些肉汁味道而作的解饞之菜,說俗些就是肉末麵屑丸子。”
邊說邊搖頭對秦瓊笑道:“昔日在馬鳴關,姑爹與你爹去酒館小酌,姑爹就點了一道紅燒獅子頭,唬得你爹大讚好吃。你爹也是個心奇的人,忍不住去那廚間去看,卻看到櫥子用些賣不出的饅頭揉碎,將些客人吃剩撤回的菜中之肉挑出剁碎和入饅頭捏揉做成丸子,澆汁就是紅燒獅子頭,惡心得你爹幾日吃不下飯。市井上人心不古的小人哪裏都是,日後還是少去些小酒樓為妙。”
羅成驚得眉頭緊蹙,眉梢下沉,又驚又急的樣子。
秦瓊忙嗬嗬地笑了撫撫表弟的頭解釋給羅藝聽:“姑爹不必多慮,那太白樓的掌櫃是侄兒一個朋友。”
“你才到北平幾日,哪裏就結識了酒家的朋友?”羅藝奇怪道。
“侄兒初到北平府時,恰遇到一夥兒地痞在太白樓尋釁生事,就路見不平助那店家教訓了幾個無賴,就此結識了。”秦瓊說得隨意,紫嫣在一旁卻是滿懷崇拜,這就是秦二哥,江湖上無人不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