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我似乎回到了很小的時候,第一次和我的養父見麵的時候,在這個夢裏,過去那些被塵封的記憶一瞬間被打開了,我終於想起了曾經在本丸裏的日子,想起了事無巨細照顧我的本丸的那些刀劍,也想起了本丸遭遇襲擊的當初,母親抱著我,看向我的眼神決絕而又悲傷的那一刻。
“我別無選擇,可是桃桃,我希望你活下去。”
我的母親深深地看著我,在我還來不及詢問她為什麼的時候,她向我施了靈術,我陷入了沉睡。
而當我再次睜眼的時候,極目所見是一個完全陌生卻又典雅的和室。我那混沌的大腦空空如也,我不知道我是誰,我叫什麼名字,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我是一概不知,可內心又隱隱覺得,我本該是知道才對的。我理應知道我是誰,我來自哪裏,可此時,我的心有一個角落是空的,但它原本應該是裝滿了東西。
接著我就見到了我的養父,也是我後來的父親大人。
他就像是一道光,照進了我惶恐不安的世界,他的七彩的眼睛是我永遠無法忘懷的亮色,他是如此的溫柔,抱起我輕拍我背部時說話的聲音是我聽到過最輕柔的安撫:
“別怕...我是你的父親,你叫桃山桃,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
我趴在他的肩頭,安靜地聽他為我念起我聽不懂的經文,明明那應該是非常枯燥的,可他念出來的時候卻是如歌一般優雅。我在這輕柔的聲調裏,閉上眼睛,混沌的世界逐漸地清晰起來,入眼便是一座開滿桃花的山。
從此,我便成了父親的跟班,依賴地每時每刻都不願意離開他。
我的行為或許是讓他有所困擾的,但他從不會將我打發走,反而順其自然地或是牽著或是抱著我,去往任何他要去的地方。雖然,每一次我們出門時,都已經是繁星滿天,但我從未介意,也未曾懷疑。
我隻當是父親尤其喜愛明月,他喜愛這皎白的光輝,因為在這銀白的光輝下,他那淡金的發會顯得格外地好看,他那白皙的肌膚和七彩的美麗眼睛也會是月下最美的風景。
我深深地依賴著父親,也深深地愛著父親,所以在那個月亮高掛當空的夜晚,我趴在他的肩頭,忽然開了口:
“父親,您就是天上的明月,而我是追隨您的繁星。”
父親停下了腳步,像是聽到了令人莞爾的故事,他那微微顫動的肩膀告訴我他覺得我說的話令他發笑。
還好,我的父親並非是喜歡嘲弄孩子天真無知的性子,他隻是輕輕地拍拍我的背,笑著問我為什麼。
我記得我毫不猶豫地對他說:
“因為我愛著父親呀,我想永遠陪在您的身邊,您看這天上的繁星與明月,無論月亮走到哪,星星都會跟隨到哪,我和父親,不正是這樣嗎?”
我理所當然地,摟著父親的脖子撒嬌:
“父親大人,您一定要永遠陪著我才好呀。”
我原以為父親一定會點頭答應的,我原想著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告訴我他將如我所願。
可是沒有。
他隻是輕輕地歎息了一聲,原本就輕柔的聲音在這一刻更加地縹緲:
“我也很想答應你...可即便是我,也會有無法陪著你的那一天呀,小桃桃。”
“為什麼啊?”
我慌張地抱著他的脖子拚命撒嬌:
“我才不要!我不要和父親分開,我要父親一直陪著我,我也會永遠陪著父親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順著我的眼眶流下,滴落在他的肩頭。或許是感應到了我的不安,父親把我放下,輕輕地按著我的肩膀,看著我,那雙七彩的眼睛是那麼的好看,比星空還深遠,比銀河還夢幻。
“桃桃呀,月亮一直都在,星星卻不會永遠跟隨。你知道嗎,有的星星,總有一天會發出屬於自己的光芒。這就是你的未來,你總有一天會長大,總有一天會成為一個獨立的人,你會需要成長,你會需要一片新的天空,到那時,陪伴著你的將會有許多許多的人。”
父親的眼睛始終是笑著的:
“我的確可以哄著你,說著那些和永遠相關的話,但你明明是一個聰慧的孩子,那些永遠並不是你需要的呀,你需要的是真實。”
他再次把我抱起來,拍著我的背說:
“你是明白的,我不可能永遠陪著你。”
“但你永遠是我的女兒。”
夢中的最後,定格在了父親那溫柔的笑臉中,而我終於從夢中醒過來了,醒來的時候,我感覺到了臉上帶著涼意,有人坐在我的身旁,那是炭治郎。
他伸出手,輕輕地拂過我的臉,眼神帶著憂傷:
“桃桃,你哭了。”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茫然地看著這熟悉的臥室,過了好一會,我才張了張口,最終卻隻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