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丸覺得桃是個很好玩的孩子,她愛笑,幾乎不哭,是個非常好帶的嬰兒。鶴丸捫心自問,在他之前的上千年時光裏所見到過的嬰孩也不算少數,但如桃這樣好玩的孩子的確比較少,或許,也是因為他在過去的歲月裏不曾和那些小小的主人們親近過吧。
桃是他第一次以那麼近的距離相處的小少君,於是,自從有了這個孩子,鶴丸國永每天雷打不動地往主屋報道,為這個孩子帶來他認為可以招她稀罕的東西:比如說萬屋定期上新的玩偶,小衣服,還有那些小飾品等等,不過鶴丸殿下似乎總是忘記他的小少君不過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嬰兒,這些他覺得特別好的東西,桃並不能理解,比起這些五顏六色的奇怪的事物,桃還是喜歡握著鶴丸比白雪還要白的手指在那和他咿咿呀呀。
“桃真的是非常喜歡你,鶴丸。”
已為人母的櫻周身沐浴上了慈母的光輝,她看著女兒拋棄可愛的小玩具,隻顧著握著鶴丸國永的手在那裏說些嬰兒語言,她捂嘴笑。
“我也很喜歡桃桃。”
鶴丸國永彎起了他鎏金色的眼睛,低頭認真地和搖籃裏的孩子互相凝視著,孩子握著他的手指,忽然停了一會,鶴丸有些好奇,沒想到那孩子忽然把他的手指直接往嘴裏放。
“嗷!”
他的小少君把他的手指“吃”進去了。
“我的天爺啊...”
鶴丸國永哭笑不得,然而指尖在嬰兒的口腔中輕輕地摸索了一番,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奇異感,他低頭,認真地不留痕跡地打開孩子的嘴巴看了看,心下了然:
“桃桃長牙了。”
怪不得握著他的手開始塞進嘴裏,原是覺醒了“咬”這個動作。
“是嗎?可真長牙的是時候。”
櫻笑著說:
“昨天我聽說,我們擁有燭台切光忠了,以後呀,我們的夥食直接就提升好幾個檔次了。”
她親昵地捏了捏鍥而不舍開始啃鶴丸手指的女兒的臉:
“小饞貓,以後你有口福了。”
“啊...嗷...”
出乎意料的是,桃偏了偏頭,似乎有意要躲避母親的觸碰,櫻被女兒整無語了,半晌才歎口氣:
“是個倔強的孩子了。”
鶴丸國永笑而不語。
如果沒有後來的那場意外和接憧而來的和溯行軍之間撕破臉皮的大戰,或許鶴丸國永會一直陪著他的主人和小主人慢慢地成長,或許還會再次見證他的小主人複刻母親的人生吧?或許將來他的手也會被下一個小主人握住,然後放進嘴裏。
然而變故來的措手不及。
時政高層出了背叛者,他們與溯行軍勾結,第一個攻打目標便是這座擁有兩個武力型審神者的本丸。那一天,整個位麵地動山搖,無數的溯行軍從破裂的結界落下,一個個本丸都在奮力抵抗,而鶴丸國永當機立斷地,把七歲的桃藏了起來,叮囑她除了父母以外,無論誰讓她出來都不要出來,隨後他提著自己的本體走了出去。m.X520xs.Com
在那一片混亂的戰場上,他提一個穿著時政工作服的人擋了溯行軍一擊,當他轉頭,才赫然發現,那是已經從青年變成了中年的春風。
彼時,春風已經身中致命刀傷,臉蒼白地不像話,鶴丸國永扶著他的時候,都感覺到身下這個人類的體溫正在不斷地流失。
“鶴丸...殿下...”
春風對他笑了,在他那雙黑色的眼睛裏,鶴丸仿佛再一次看見了二十年前那個剛剛開始工作的,意氣風發的小青年。
而今他已經是成熟穩重的中年了。
時間在人類的身上留下的痕跡,真的太明顯了。
“你變了很多......”
鶴丸對他笑了,春風聽後,似乎很高興,他奮力地伸手握住了鶴丸國永的手,這一刻他的臉似乎又充滿了活力,虛弱的聲音在這時候也不知道為何就忽然又有了力氣:
“鶴丸殿下...我有好好地做到...保持初心...我...我一直在晉升...您知道嗎...我現在是部長了...我帶了一個徒弟...他...和以前的我很像...我想...您一定也可以信任他的...他叫秋野...一聽就很像我徒弟吧?”
“嗯,是啊,和你的名字很呼應。”
鶴丸平靜地笑著回應了他,這振千年的太刀此刻明白:春風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