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 第十章 那少年,在月光中流淌(1 / 2)

從無回山到遠亦城要時並不多,這一路高山峽穀埋伏自然少不了,大多數時候都是辛逸眠單刀上陣,紫檀木隻是找了個舒服的地方看著,偶爾有不長眼睛的撞到槍口上她便順便解決了。

辛逸眠也很清楚的意識到一個問題,隨著這斷時間的加深,讓他越來越震驚:這個看起來隻有十三歲大的小少年,深不可測。無論怎樣的危險,他都從沒見他全力出手過。

從遠亦城城門口進去後,他們並沒有在城中停留,穿過那一路繁華,直奔城外而去。是時,黃昏已至,夕陽下有兩匹快馬,馬上的人度了層金光,城門在他們身後緩緩合攏。

出城之後,縱馬直奔到了一個門口有著一棵高大榕樹的院子時,那個有著一頭火紅色頭發的少年,情緒由一路的冰冷變得躁動。當時,天邊已有殘月低垂。

紫檀木下的馬來,拉著馬韁在榕樹寬大的樹根邊站立,抬眼見少年正拉著馬站在門口,手抬起,卻遲遲沒有敲下。

近鄉情卻,這四個字不期然的出現在紫檀木腦裏。她記得這路上辛逸眠簡單的說了下他家裏的情況:他有一個妹妹辛逸息,一個臥病在床的父親辛嚴,就這麼簡單。看起來平平常常,如果非得這麼說的話。

辛逸眠的手始終還是落下了,“咚”的一聲脆響,落在這個涼風習習的夜裏。幾乎是同時的,門在他落聲之後“吱呀”一聲開起。

緩緩的,門越拉越大,一張女子的麵孔在門後越來越清楚。那是個及其漂亮的女孩子,一張標準的瓜子臉,柳葉眉,晶亮的大眼睛,挺翹的鼻梁,小巧的嘴。此刻,正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人。然後,她一頭撞進門口的人懷裏,不管不顧的抱緊,閉著眼,下巴搭在他肩上。

紫檀木隻是靜靜的看著,隔著不怎麼遠的一段距離,這個女孩兒,應該是他的寶貝妹妹辛逸息了,她有注意到提到這個名字時他聲音有種異常的柔軟。

紫檀木看著那兩兄妹,那本來閉眼埋頭在辛逸眠肩頭的女孩兒不知為何突然睜眼,兩人的視線就這麼不期然的交彙。紫檀木是很淡定的半斂下眉眼,辛逸息卻是明顯的有些發怔。

直到很多年以後辛逸息還清楚的記得兩人初見時的畫麵:院外榕樹下站著一個小少年,月光透過斑駁的樹影打下來,他的臉上有著或明或暗的光,看不真切。可是那層層光影阻擋下她仍清楚的看到一雙幹淨的眼眸像是帶著月光融合的精華穿透空間而來,那樣清潤,又那樣耀眼。

他的手上牽著韁繩,精壯的馬兒乖巧的臥在他身邊,他隻是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頭,向是對著馬兒在細聲說著什麼。月光將他的臉頰打磨的很柔和。

見她盯著身後看,辛逸眠扶著她轉過身看著大榕樹下道:“他叫幽琳木”

辛逸息鬆開他的手,對著那個小少年溫婉一禮,柔柔笑道:“我叫辛逸息,以後我便叫你琳木,好嗎?”

紫檀木抬頭,對著她輕輕一點頭,淡淡一聲“隨你”飄散在風中。

辛逸息笑了笑,然後四顧觀察了一陣,輕聲道:“我們先進去在說吧。”

將兩匹馬兒栓在樹下,三人向院門走去。越來越近的時候,紫檀木也總算明白了辛逸息剛那番小心翼翼的舉動是為何。隻見半掩的院門裏麵是一具具沒來得急收拾的屍體,斷裂的手腳,殘破的刀,滿地的血汙衝亂了視線。

還有一個人正往花圃的一個大坑裏丟著殘屍。

辛逸息有些擔憂的回頭看了紫檀木一眼,見他沒什麼特殊反映這才鬆了口氣,對著那個處理屍體的中年人開心叫道:“古叔,你看,哥哥回來了。”

說著,一把拉過身後的辛逸眠。

那個叫古叔的中年男人抬起頭,隻是瞟了一眼辛逸眠便又低頭進行著手中動作。很是沉悶的聲音從他口中發出來:“東西?”

辛逸眠從懷中小心拿出枯葉草遞給他,蝴蝶一樣的葉子,在夜空中,像是要展翅飛走了一樣。

接過枯葉草,他轉身便往內堂走去,隻留下一句:“回來,便開始幫忙吧。”

對他這副反映,兩兄妹都沒表現出什麼不滿,反而麻利的動起手來收拾院子,顯然是已經習慣的了。

紫檀木靠在拉攏的院門口,看著一具具的屍體被添做花肥,吹來的風越來越涼。

一整個晚上,那個叫古叔的沒和她說過一句話,恍若空氣中沒她這個外來的人,她也沒想過要搭把手,幫個忙什麼的。途中,那個叫辛逸息的女孩兒倒是抽空陪她閑說了幾句,包括告訴她:“古叔性子冷漠,你別介意。他是這段時間才到我家專為我父親治病的,他叫古言。”

紫檀木於是清楚了,鬼醫古言。這個人,師傅曾經提到過,據說他視人命為草芥,被稱為當世醫術第一人。不過,在說到第一的時候,師傅明顯是不屑的,還特意加重了‘當世’這兩字。

直到最後一株花移回原位,整個院子裏幹淨的沒有一絲血跡,那個叫古叔的人突然走到她麵前,對她道:“小友,喝杯茶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