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去了”,郝連流月下顎微揚,向著場上。
紫檀木側眼看去,果然見陽光之下一抹扯眼的紅。又是那個人。
悟滄絕瀾這次倒是很正經,真的很正經,沒弄那些亂七八糟的開場白,人往那兒一站,規規矩矩的向場下一執禮,隻道:“誰樂意上場來逛逛,小爺我便陪他玩著。”
“這小子能不這麼猖狂嗎?”看客門有些無語。
“他就一直這麼張揚,會被踩的。”是啊,你有本事,你猖狂,你張揚,可豈不知人活的鮮明有時候正是別人想踩在腳下揉碎的緣由。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悟滄絕瀾就這麼自然而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場中央。紅色的衣袍鋪在泥土上,像一灘鮮豔的血。
盤膝而坐,丹鳳眼隱在睫毛濃鬱的陰影裏,膚色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紅與白的交織,有些動人心魄。他勾唇一笑,張嘴正要說話,眼睛裏,一把大剪刀突如其來。
悟滄絕瀾迅速向後倒去,鋒利的剪刀察著他鼻梁而過。心有戚戚的摸著鼻子,悟滄絕瀾不滿的對後飛而至的人道:“光頭,你的剪刀太不張眼睛了,居然差點誤傷了小爺漂亮的鼻子。”
紫檀木抽了抽嘴角,睜眼說瞎話,明知道那刀就是衝他來的。
手握一把半人高大的剪刀,那人摸了一把自己光禿禿的腦袋,從鼻孔裏噴出一氣:“臭小子,別以為沒人治的了你了,閻王若是不開眼,我便送你去見玉帝!”
那最後二字帶著內力從他口裏吐出,層層音波纏繞其上,震耳欲聾。悟滄絕瀾雙手交錯,氣流在他掌下不斷膨脹,一個脫手而出,氣球從空中呼嘯而過,在半路與音波相撞,“碰——”的爆炸聲轟出一個半人高十幾米寬的大坑!
腳如同生根般定在原地,衣袍在狂風浪氣中獵獵作響。悟滄絕瀾看著對麵同樣半步未退的人唏噓道:“湛湛,光頭大哥,看看這坑都快趕上你腦袋那麼圓了。”
那光頭根本不理他調侃,剪刀脫手而出,大開的兩塊刀在空中快速前行,圈圈繞過,繞的人頭暈眼花。悟滄絕瀾撐開濃濃的睫毛,丹鳳眼微咪,快速旋轉而來的剪刀,就像一連串飛揚的刀花。
鑲著紅磷石的劍柄被握住,“嗔——”劍鳴聲清越綿長,劍光瞬間點亮了他整個人。他的眼底,那一刹那,隻有劍鋒,銳不可當。可惜,背對著眾人,眼前被劍身擋住,無人可見。
“泣血!”郝連流月失聲道。長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扣著扶手,眼裏,隻有那把在出鞘的那一刹那光華逼人的劍。
紫檀木側頭,她頭回見大哥失態,雖然隻是有些失聲而已,可對於流月公子來說這也是少之又少的。她輕聲喚道:“大哥?”
唇邊輕輕一笑,靠回烏木大椅子裏,郝連流月望著場中道:“那個少年,不簡單呐。”
“哦?”何出此言。
“他手中的那把劍,名喚泣血,已經消失很多很多年了。”作為武林第一大世家,他家裏收藏的兵器書籍實在很廣泛,而其中神兵章有記載,泣血。
紫檀木專注的看了那劍幾秒鍾,她實在沒看出來那劍有什麼不同。“除了劍柄上那塊紅色的東西有些奇特,其他的,這把劍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劍刃甚至還不像那把剪刀那麼鋒利。”
郝連流月一點不意外她看不出來,不是說她懂得太少,而是這把劍的玄機若非他從小詳讀各類武器介紹書略知一二的話,他也一點不知道。“泣血,關於這把劍的信息是如今各類武器書籍中介紹的最少的,似乎沒有人真正清楚它,可是,他卻被稱之為神兵。紅海之神石嵌其柄,西海之釹鐵造其身,取死海之水練其型,奪神殿之輝豎其神。這些,是關於它的所有記錄。”
“就憑這些,就能斷定這把劍就是那把泣血?”應該還有其他的吧。
郝連流月點頭:“我在殘頁中看到有強者隕落前的見地,他說泣血在出鞘的那一瞬間能通主人神魂,光華內斂,返璞歸真。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少年拔劍的那瞬間他整個人似乎是站在光裏。”
紫檀木皺眉,她剛剛也在觀戰,可是她並沒在他身上看到光啊,雖然他的卻很吸引光線。她低聲輕喃:“光裏?”
郝連流月輕笑:“不用費解,琳木,刹那間的事,不注意,自然會被它溜走。我能看到,不過是對這些比較了解、比較關注,提前有準備總能比較容易發現。”
紫檀木抬眼,紅色的衣裳在刀光劍影裏流轉,那個人,究竟是什麼人?她最近,似乎總是遇到不明所以的人。
泣血刺入剪刀中間,刀叉繞著劍身不住旋轉,悟滄絕瀾引著刀在空中幾經流轉,一個斜空,剪刀脫劍而去,直攻向著它原本的主人。
那光頭飛身躍起,腳尖在刀身上一注力,那刀便服帖的匍匐在他腳下。雙刃閉攏,腳向前一推,剪刀破空而去。空氣像是被剪開了一道口,風呼呼的狂吹來,悟滄絕瀾血色的衣袍掙紮著不住往後逃。
手指捏緊劍柄,紅磷石在他手心裏慢慢溫熱,心髒的熱源被點燃,悟滄絕瀾的眼底似有一團火在燃燒。“去!”悟滄絕瀾一聲曆喝,泣血劃空而過,“噌——”的劍鳴聲拉過耳,像誰的喉嚨被割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