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千顫者真的是開口了,大量的鮮血順著他張嘴的幅度流下。然而他嘴巴開合不過幾下便突然睜大了雙眼直直倒下去,死不瞑目。
眾人皆倒抽了口涼氣,這是怎麼回事?!根本沒見著有任何的利器攻向他,郝連流月的雙手也一直沒有動過,難道他是自殺?
黑色的發絲拂過眼前,郝連流月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他倒下的頭,手指輕輕放在他動脈上,然後檢查了他的雙手、喉嚨等處,最後他沉聲道:“不是自殺的,我可以肯定。可是,全身上下沒有發現一點問題。”
眾人皆沉默,今晚真是太詭異了,兩個不知如何而死的人,都死的毫無破綻,感覺這月光都是涼悠悠、冷冰冰的。
藝高人膽大說的便是穆青這種人,隻聽他笑著道:“流月公子不妨收收他身,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可尋。”
郝連流月應聲開始搜尋,前後上下遍翻後隻有一個木盒子放在他的掌心裏,他掂了掂道:“除了今晚的東西,一無所有。”
對於這個結果大家並不意外,誰沒事會把以前的東西帶在身上?更何況是他。
當著所有人的麵,郝連流月長長的手指將蓋子翻開,白色的月光下,盒子裏,空無一物。木盒子大張著口子,像是在嘲笑著費了天大力氣卻無一所獲的人。
千算萬算,算不過現實。
郝連流月手指向下一脫力,木盒子掉落下去,滴溜溜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停在穆青腳邊。這個東西,最初是他想盡辦法弄到手的。
沒去看穆青有些鐵青了的臉色,郝連流月轉過頭俯下身來,長長的手指扣住冰藍色的麵具,緩緩的從一邊打開,然後迅速揭起,月白色的袖擺快速滑過他的臉頰。
慘白的月光下,那張臉下半完整無暇,上半百孔千瘡。眾人皆皺了皺眉頭,這麵目全非的,誰認得出是誰啊?
紫檀木亦輕皺了皺眉頭,他們兩人離的最近,幾乎將地上的人上半個身體遮了個完完整整。他麵具沒揭完之前,透過打開的弧度,她明明看到那張臉是白淨的,這個人的長相很是普通。可是,雙眼看向對麵的人,怎麼會這樣?
郝連流月抬頭對對麵的人安穩一笑,站起身來下逐客令道:“眾位,人已死,壽宴已落幕,衣骨教也已經為眾位備好了房間,各位,請。”
“這——”眾人互相猶疑了一會兒,紛紛歎息一聲轉身離去,兩敗俱傷,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來的快,去的也快。最慢的當屬一動也沒動的穆青了,他不退反進,腳前的木盒子被他一腳踹出去很遠,到了兩活人一死人麵前停下,他似笑非笑道:“兩位公子,真是好本事。”
僅此一句,也不管兩人怎樣反映,他轉身便離開,沒有多看一眼。
郝連流月看著他完全離開後,對衣骨教眾女揮揮手,輕聲道:“你們也先下去吧。”
“是”,眾女彎腰淺行一禮,紛紛退去。
所有的人都退場了,郝連流月這才微吐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很疑惑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過琳木,相信大哥,這個人對以後並沒有什麼用,隻是那張臉我不能讓別人看到而已。”
紫檀木輕輕點頭,也不問他究竟是誰。雙目看著下方死不瞑目的人,她伸手抹過他眼睛,頭也不抬的道:“這個人交給我好嗎?我會處理好屍體的。”
“需要幫忙嗎?”他問。
紫檀木搖頭,看著月白色的衣袍緩緩而去,歸於同色的月光中。
準備好油、材以及一個白瓷瓶,找了個僻靜的地方。一把火,一個人,幹幹淨淨。
她看著被火花漸漸吞沒的人,深吸了口氣,也許死亡,反而是最好的歸宿。
樓著白瓷瓶,踩過山坡上零零落落淒寒的墳,晃過錯落有致的庭院,走回她自己的房間時已經又是兩個時辰過後了。
單手推開門,看見屋中情景時踏進去的腳步頓了頓,然後她又自然的進屋,反手關門,將瓷瓶放在櫃子上,最後在桌旁落座,動作行雲流水。
“什麼時候來的?”接過遞過來的白水杯,她閑話家常般的道。
如夜鶯般動聽的聲音清脆響起,簡單兩字:“子時”。
“你,怎麼來了?”喝了口白開水,清潤的聲音更加清潤了。
“想看你了,便來了。”女子的聲音自然而然,一點也不矯揉造作。
紫檀木的臉突然就柔和了,她輕輕笑了,軟了聲音道:“許久不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