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郝連流月同步的,紫檀木路過那老先生旁邊時沒什麼意味的看了他一眼。走回黃為她安排的房間,靠著床弦坐下,她開始從很少的行李裏找出占據了她行李一大部分的那個白瓷瓶。
推開房中唯一一扇窗戶,她將瓷瓶打開,白色的瓷瓶,細碎的骨灰,河風緩緩的吹來,將不再受束縛的魂帶去自由的地方。從此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連著瓶子一起墜入河中,‘撲通’一聲脆響濺起微弱的水花,人生本該如此,一無所有的來,一無所有的走。
紫檀木做完這些關上窗戶,閉目養神。不知過了多久,房中沒有任何動靜,她卻刷的一下睜開了眼睛,明亮的雙眸裏,映著坐在桌邊的白發先生。
先生蹲坐在凳子上,自覺的為自己倒了杯茶,端起來對著她笑眯眯的道:“喲,小木頭,這才多久不見,功力又見長了啊。”
“你最近很閑?”她淡淡的看著他道。
撐著頭狀似認真的想了想,他正兒八經的道:“不閑,我可忙了。”
“嗯哼?”清秀的眉微挑。
“比如——”花白的眉毛下清潤的眼珠子轉了轉,買了個官子道:“晚上你就知道啦。”
內息周轉幾個循環後,她凝眉問道:“師傅,為什麼你先前不告我細鞭還有過度別人功力的功能呢?”
遲道蒼花白的長胡翹了翹,雙手一攤道:“我也不知道啊。”
估計他從來沒像她那麼用過,誰能把他逼到那個地步?所以沒發現也是正常。紫檀木緊盯了他半響,然後信了。示意了一下他當前裝束道:“你很很歡這個模樣?”
頗有些仙風道骨姿態的撫了撫飄飄然的長胡子,他昂首道:“那是當然。你不覺得這很有感覺嗎?”
“不覺得。”如十年前一樣,她毫不給麵子的否定道。
好吧,跟了他這麼多年了也絲毫沒變。有些大力的一掀衣擺表示著他的不滿,天青色的衣袍在空中一晃變不見了人影。
半個身體躺在床上,她盯著屋頂有倦意卻沒有半分困意,師傅這段時間又去了哪裏?晚上他要說什麼?
月亮掉進水裏了,又大又圓。紫檀木踏上甲板的時候,正見得郝連流風掬了捧水中月,晶瑩的水花從她纖細的手指中流下,掉落的水滴又將無數水花濺起。她嘴角輕揚,柔聲笑道:“為什麼人們總用水是抓不住的來形容那些他們無力得到的東西呢?你看,任它們自由落下不是很美嗎?從指縫間溜走,落入水中,開出花來。”
她沒回頭,紫檀木隻能看見她一個柔和的側麵,她沒有出聲,隻是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我見到他了,很快我們就會離開,去任何地方。”她輕聲道,側臉的嘴角上掛著幸福的微笑。也沒留什麼縫隙,她繼續道:“琳木弟弟,我知道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不過我還是謝謝你。他要我帶句話給你。”
這個他,她自然知道指誰,她隻是看著她,等著她繼續。
“有求必應”她總算回頭,鵝黃色的麵紗在夜風中輕輕浮動。
“莫離。”簡單兩字,是送她的,她轉身離去。
郝連流風從船舷上站起身來,看著藍色的衣袍融入甲板那頭的人群裏,默念著,莫離,莫離,莫離······
晚餐是在甲板上,席間紫檀木並沒有看到郝連流風歸來,對此,郝連流月沒有什麼特殊表示,其他人自然也沒有說什麼。餐後,一行人中最不協調的老先生總算發揮了他的一點作用,按他自己的話說他就不是那種白吃白豬的人,所以要為大家講故事。一眾女子閑著也是無聊,所以都很給麵子的留了下來,就連郝連流月也靜坐聽講。
“瀾國新皇登基大典想必眾位都聽說過吧?”先生坐在案幾後,拋了個餌。
“聽說過,史上最年輕的皇帝,整個古藤大陸都傳遍了。”
“聽說是不久前點的事兒,瀾離兩國相隔甚遠,我們都不是很清楚。”
有一女子打趣道:“莫非先生有千裏眼順風耳,要與我們細說這事兒?”
“咦,這位姑娘真是聰明。”先生朽木一拍,在大家很是驚訝的眼光中頗為得意的道:“帝王登基大典其隆重自是不用說的了,各國使臣紛紛來賀,就連一向不與別國相交的珊國也派了大臣前來觀禮。悟蒼絕瀾也真夠忤逆,他竟然換了傳統的黃金龍袍,鑄了一身血色蒼龍袍,蒼龍九爪,欲要破天盾地。又換了王冠三十六顆黃耀石為紅淨媞,顆顆晶瑩剔透,鮮紅似血。那當時,少年王者紅衣血冠,踏過九百九十層白玉階,一步登天。”
“他竟然連祖宗定的死規矩都敢堂而皇之地改了,也不怕眾臣齊齊彈劾他嗎?”就是再江湖,這些基本鐵律她們還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