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逸王爺的地方,紫檀木並沒有馬上回去,她去議政廳宣布了午後啟程的消息,再往回走。
路過一座有些敗落的屋子時,本來有些慢不驚心的步伐漸漸的停住。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耳邊細細碎碎傳來,隔的有些遠。
她側頭看著遠處那偏僻的屋宇,遲疑著要不要去看看。
她不是有偷窺的愛好,而是耳邊傳來的碎言似乎並不愉快。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按原定路線走,這時那細碎的聲音中卻含了她的名字。
“幽……可能……決戰……若……死……真相。”這聲音,是辛逸眠的,她不可能辨錯。
真相?什麼真相?還跟死扯上關係了。當即,她腳下一轉,不動聲色的往那屋子掠去。
隱藏了氣息,透過縫隙向屋中看去,那廢墟中的兩個人,不是辛逸眠和他父親又是誰?他們在這裏,有什麼事情?
辛逸眠的身體繃的很緊,定定的站著,看著眼前的人道:“你還是不肯告訴我嗎?哪怕我戰死沙場?”
辛嚴臉上的表情很沉重,他看著自己的兒子,也是定定的,下了很大決心才喉嚨發緊的開口:“逸眠,不是我不說,而是,你最好不知道。有些事情,知道了比無知還要絕望。”
辛逸眠狹長的眼睛半眯起,眼中銳利的光芒直逼自己父親,咬牙道:“二十幾年了,我連自己的親身母親是誰都不知道。此次一戰,很可能是決戰了。我若是戰死,下了黃泉,都不知道該去認誰為娘。父親,我的生母,究竟是有多見不得人?”
“啪!”的一聲,這一巴掌,結結實實的落在他臉上,病態般蒼白的皮膚迅速泛起紅暈,辛嚴捏緊了手腕,手指都有些顫抖,厲聲道:“誰準你這麼說你母親!”
辛逸眠臉頰側著,嘴角有絲血跡,他無聲一笑,竟有些淒慘,回頭來看辛嚴,又笑,道:“你始終不告訴我答案,要我作何感想?從小就被當做異類,兒時夥伴都罵我母親是妖孽,否者這一頭紅發,一張蒼白至斯的人皮又是哪裏來的?我不計較,不是不在意,而是,太過在意……”
辛嚴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這麼在意這件事情,難怪他自小養成了這樣孤僻要強的性子,卻原來是因此。他將緊的顫抖的拳頭拿下,似是回想起了什麼,他閉了眼睛深吸了口氣道:“如果說,我也不清楚呢?”
辛逸眠有些詫異的看著他,聽他道:“遇見她是在素妃娘娘的宮裏,素妃娘娘當年在的時候陛下的事情實則是她在搭理的。”
辛逸眠狹長的眼睛微閃,皇帝的事情宮妃管?
紫檀木微蹙了眉頭,怎麼會扯到她娘親身上,她一直覺得她娘親不同尋常,她魂穿之時就是娘親下決定皇帝遵從,沒想到那不是一個例外而是長久以來便如此。而辛逸眠的母親,竟是和她娘親有所瓜葛嗎?
“素妃娘娘武功超絕,但為人向來低調,宮中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她的存在,隻有忠於陛下的人才得知真相。”辛嚴有些惆然,歎息般的道:“我是最常去與素妃打交道的,有一次去,在她身邊見著了一個女子,女子很是奇怪,整個身子都籠罩黑布之中,隻露出一雙眼睛和一雙白的奇怪的手。”
想必,這就是他母親了,兩位聽客同時在心中點頭。
辛嚴繼續說道:“我一直認為素妃便是當世奇女子了,見識廣博,行事作風又果斷,豪不拖泥帶水,誰曾想這個奇怪的女子竟然也一點不比素妃差,她的口中,時常有讓人大為驚歎的想法,久而久之我對她的好奇心也越來越重……”
愛慕,有時是從仰慕開始的。
“長久的相處,她對我亦熟悉起來,我們在摸索中,探得對方的巧妙心思。”辛嚴威嚴的國字臉上,此刻很是柔軟,似乎看到了那個讓他心神為之顛倒的奇妙女子。
“我沒想到那一天來的這麼快,以這樣的形式。”他笑得,竟有絲甜蜜,兩人心領神會,大概能想到是什麼了。
果然,他接著道:“那也是深秋,落葉飄了滿地,她第一次約我相見,那時的自己,竟然胸腔狂跳,像個不經人事的傻小子。她仍舊一身黑袍把自己密不透風的包裹在裏麵,站在落葉滿天的樹林中間,像一遵孤立的神像。”
說故事的人投入,聽故事的人心也隨之柔軟。
“地下落葉鬆軟,我腳步放的很輕,她卻耳力驚人,轉身向我看來。我看到她的眸子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一如她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她對我說了她主動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我震驚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