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垂眼看了他半響,看的他有些惱怒了才踏步向莊內走去,自有前來接待的待女帶路。
冬季除了寒梅並沒有什麼姹紫嫣紅的繁花,紫檀木原本以為這又是一個梅園,卻不料一路行來隻有零星幾株聊以點綴,萬年青倒是隨處可見。
待女領著她在一座最高的八角樓前停下,躬身道:“公子在頂樓等候,小姐請。”
頂樓,紫檀木抬頭看了看,這八角樓亭足有六層,最高那層是躺開的,麵朝八方,彙聚四海。裏麵,也有最高貴的人。
她從容不迫的踏步,沿著台階一路向上。長長的裙擺搖曳在木階上,如同水波層層蕩開。
最後一步踩在油光可鑒的地板上,她已經能看到坐在烏木大椅上自坐自飲的人了。
一方四角長桌,兩端各一把雕花大椅,他占其一,黑色鑲金邊的華服襯的他那張刀削般的麵孔更加尊貴冷酷,那氣勢,倒像是高高坐在金鑾寶座上。
聞聲,冷峻的麵孔轉過,銳利的目光直直的鎖定她。他眉峰微皺,有抹幾不可見的驚訝閃過,道:“原來是你。”
“陛下記性真好。”沒什麼誠意的讚了句,她踏步向長桌另一方走去,然後與她這一身清幽高遠的氣質完全不同,她大馬金刀的坐下去,放開了通身功力,壓向對麵。
強大的內力通過長桌向對麵而去,湧到一半,另一股毫不遜色的力量撞上來,兩道力量,在長桌中間對上,狠狠逼迫,誰也不相讓。
四平八穩的長桌開始不安的抖動,抖動越來越劇烈,活像是得了羊癲瘋的人般,在力量又強升一個等級後,長桌終於支撐不住,轟然一聲炸響,四分五裂。
在爆裂的邊緣,一隻平穩有力的手,牢牢的從桌上掃過金樽,於滿天碎屑中仰首一飲。
把玩著金樽,切割出來般棱角分明的唇極硬朗的一勾,“果然很不錯。”
紫檀木淡淡彈了彈身上的碎屑,道:“你也不錯。”
“看來,我果然沒選錯人。”他的目光直接,眼裏的占有欲呼之欲出,“半月後,本皇親自帶來蒼國的聘禮。”
“我有說要嫁你?”紫檀木覺得有些好笑,她現在連人權都沒有了。
“你有選擇嗎?”嘯天歌不答反問,銳利的目光將她的不愉快撕裂開來裸露本質,“蒼藤兩國聯盟,一個苟延殘喘的離國,再想反抗,連苟且偷生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人,說話實在太惡毒了。她不覺得這是不客氣,根本就是毒蛇。當下,自然也沒好氣,“蒼國百萬大軍進發離國,如今幾萬人回去,我還真就不信了,舉國之內你蒼國還有雄厚的積蓄足以支撐再一次龐大的開銷,朝廷之上就沒有彈劾之言?若離國是苟延殘喘,蒼國也不過是稍好一點而已!”
嘯天歌聽完,竟沒有半分動怒,反而張狂大笑起來,笑過後,那眼裏的占有欲,更為強烈了,那是種非奪不可的信息。“你果然,是最適合的人。”
那目光太不收斂,紫檀木微眯了眼,這個人太過唯我獨尊了,完全不考慮別人的感受。笑什麼笑,還不如他家瀾瀾笑的好看。
其實,悟蒼絕瀾和嘯天歌完全是兩個類型的人,笑起來完全是兩種風味,隻是個人心理感覺不同罷了。
不過,她不管,淡淡道:“蒼皇覺得我說的不對?”
“對。”把玩著手中金樽,他勝券在握,“可這又如何呢?蒼國有整個大陸最強悍的鐵騎。敗一次給你是始料未及,可是,你是真的有把握能完勝第二次嗎?即使真勝了,離國耗得起嗎?至少,蒼國還有藤國全力支持。”
一個藤國的加盟,決定了另一個國家的生死,多麼可笑。紫檀木銀牙暗咬,最終隻吐出三個字:“你夠狠。”
嘯天歌作誇獎受了,金樽在雙手間急轉,動作快的看不清,停下來的時候,變成了兩個。其中一個對著她伸了伸,道:“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她掀眼皮看了他一眼,道:“我從未想過和你合作,我為什麼要和你合作?”
嘯天歌比黑曜石更深邃的目光鎖在她身上,道:“因為,我們是一類人。”
一類人,紫檀木忽而笑了,笑如青煙,悠遠平淡,她笑道:“你錯了,我們從不是一類人。”
嘯天歌微眯了眼,她繼續道:“你有的僅僅是一顆攻略之心,野性勃發,誌在天下。可對我來說,天下並不算什麼。比起掌控,我更喜歡互不幹擾,冷眼相待。”
“可是,你有那個能力。”盡管她如此說,他卻仍舊不為所動。“我要的,你有,這便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