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重來。”

——一些快三十歲,一事無成,心知自己甚至不是那多半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名作家的男人,在每個平凡而樸素的孤獨夜晚,駁雜念頭中最多重複的想法。

…………

午前,春天裏的陽光熱烈的傾灑在羊城火車站廣場。

偌大的廣場鮮有遮陽處,趕車的人群大多步履匆匆,眨眼便已迅速鑽進候車室躲避熱浪。

從出租車上下來,周寬在馬路牙子邊上左右四顧,然後朝東南方向走了幾步背對著站在站場中軸線上;

車流、人潮、以及將前方大半視線遮擋的立交橋,和更遠處的高樓大廈組成周寬對羊城最後的繁華映像。

好片刻後,周寬深吸一管汽車尾氣,轉身麵向‘統一祖國、振興中華’八個鮮紅大字,稍有躊躇,右手拉了拉右肩單肩背著的雙肩包肩帶,邁開腳步走向候車大廳。

依流程排隊、刷身份證、安檢、進站候車。

根據指示標進入對應候車室,周寬選了個角落垂頭等候,沒有玩手機,也沒有表情。

12點整,一趟從羊城始發途徑南丘的普通快速列車駛離站台,至南丘將曆時10小時6分鍾。

2021年,已少有選乘普通快速列車遠行的年輕人。

周寬上一次乘坐普快列車大約是9年前還在上大學時。

這次是例外,周寬是特地選了目前從羊城至南丘幾乎最慢的交通方案,偏又選擇了普快列車最貴的軟臥,還買下了一個軟臥包廂的4張票。

走到對應軟臥廂後,周寬站在門口稍等片刻。

等乘務員走過來,周寬禮貌開口:“你好,我買了廂票,可以鎖門嗎?”

說話時,周寬下意識的輕抿了下嘴,喉結滾動了下。

乘務員檢查了周寬的訂票信息,微笑點頭:“當然可以。”

這時,周寬才進內、鎖門、落座。

窗外的風景很快從站台變成了鐵道邊錯落無序的房屋、樓宇。

坐在下鋪床上的周寬掏出手機,挨個刪除各類信貸App,很快手機上隻剩下工具類和即時通訊等寥寥數款軟件。

最後,周寬通過銀行微信公眾號查詢餘額。喵喵尒説

很快返回一條消息:‘您的默認卡折人民幣可用餘額2009.19元。’

周寬終於如釋重負。

像許多一事無成的年輕人一樣,周寬也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又菜又想一步登天,先落入提前消費陷阱,後認為能隨便以小博大、不行擺個攤,一路迷之自信,終於,一年多前債務全麵爆發。

好在周寬還知道‘勤勞’二字,在大環境不景氣的兩年時間裏,努力工作還清所有債務。

爾後離職、退租,收拾簡單到可以用一個雙肩包裝下的行李,告別羊城訂票回老家。

收起手機,望著窗外出了會神,周寬自嘲低語:“花了12年時間才搞明白我這種廢物不配在羊城這種大城市生存,隻配當一個過客,現在這樣像是被攆著逃難般回十八線小縣城老家過安生日子,才最適合我。”

腦子裏閃過些粗淺回憶。

2009年夏,收到羊城一所普通大學錄取通知書的周寬,高高興興隻身南下羊城,因距離市區火車站較遠,父母沒有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