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漆黑的眼珠小鹿一般注視我,“還是害怕。”
我沉吟了陣,打開衣櫃,揀了兩件式樣簡單但是布料非常考究的衣服,將蛇屍包裹在裏邊,放在碧桃隨身帶來的籃子裏,吩咐碧桃:“稍後出宮那陣,你從九成殿的大予門走,那是第七路三哥看顧的宮門,你去找三哥,跟他說,我用宮裏的布匹,替你做了兩件衣服,不想讓守宮的兵丁查出來,請他送你出門。”
“好。”
“明天清早,無論有沒有問到結果,你都進宮來,給我回個話,記得,一樣要走九成殿大予門,讓三哥在門口接你。”
“我記下了。”
“再囑咐你多一次,找唐奉禮的事,不可對任何人說起,否則姐姐的性命不保。”
“知道了,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姐姐你等我的消息。”
碧桃走後,我開始替聖上熬製晚間要服用的藥湯,到八時許伺候聖上喝過藥,等他入睡,即想要回自己房間,但是夏東海攔住了我,“你今天夜間睡在寢宮。”
“你擔心聖上再度遇險,為什麼不自己留在寢宮?我手無縛雞之力,你留我在這裏守夜根本毫無益處。”
夏東海劍眉微蹙,“我留你在寢宮守夜,不是為了要你對付來襲的歹人。”
“那是要我做什麼?”
“聖上今天被蛇咬傷之後,一直昏昏沉沉的,你留在這裏照顧他,如果他做惡夢,你就叫醒他,如果他睡不著,你就陪他說會兒話。”
“那你做什麼?”
“我去寢宮外四麵巡守。”
我沉吟著沒作聲,夏東海懇求道:“請你幫忙。”
我無奈說道:“好吧。”
這天夜間風平浪靜,沒有發生任何事,當然,我指的是寢宮外,寢宮內則是另外一番情形,聖上不住的做惡夢,在夢中苦苦掙紮,滿頭大汗,壯甚痛苦,但是每次我將他喚醒,詢問他惡夢的內容,他卻一個字也不肯透露,到天亮時候,我熬不住,小小眯了一會兒,結果就聽見聖上在夢中淚流滿麵呼喊:“別走,你別走。”
我連忙搖醒他,“聖上,聖上,你怎麼了?”
聖上雙目緊閉,右手緊緊扣住我手腕,“你別走。”
我伸手擦拭他臉上淚水,柔聲說道:“我沒有要走。”
聖上迷茫睜開眼,墨黑眼珠看著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良久試探著問我:“碧瑤?”
“我是。”
聖上眼中波光轉動,“你怎麼在這裏,你昨夜沒有回自己房間?”
“是,夏將軍擔心你睡得不安穩,讓我留下來照顧你。”
聖上沒再作聲,鬆開扣住我手腕的右手。
我悄聲退到門外,去外間的溫室打了些清水來給聖上擦臉盥洗,聖上問我:“昨夜我有沒有做出行為失當的事?”
“沒有,你一直昏昏沉沉睡著,不住做惡夢。”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
我抿嘴輕笑,“沒有,你守口如瓶,如果蚌殼像你這樣堅決,采珠人必定全體改行賣青菜。”
聖上瘦削臉頰上露出笑容,卻沒有作聲。
我心裏有些失落,原本我是期待他能夠有所解釋的。
早間九時,碧桃趕到成象殿,給我送來了解毒的藥液,以及唐奉禮的回複,“唐老爺說,那條玄菟蛇是他親手馴養的三十年精品,在去年九月初四,送給了他的遠方表兄唐奉義做結婚禮物。”
夏東海皺眉問道:“唐奉義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