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悲歡離合再度上演,我終於明白為何有些人遲遲不願從夢境裏醒來。
——南韻日記
《寂寞城池》有驚無險地順利開機,古毅導演論功行賞,戲稱江南韻是最大的功臣。
江南韻卻清楚促使祁諾接下這部片子的原因是沈菲嫣,或者說是殷祈。
世間果真有毫無血緣關係的人能相似到那步田地的,雖然氣質截然不同。如果她是認錯了人,那為何祁諾見到殷祈那瞬間的表情竟是那般惶恐?
仿佛被煙霧重重掩蓋的謎,漸生氤氳,她在局外怎麼也看不透。
江南韻在開機儀式上見到她的女主角沈菲嫣。
鍾靈毓秀、儀態天成。仿佛漫長的十年未曾在她臉上刻下歲月的痕跡。
他們並肩而立,笑容繾綣、眼神纏mian。江南韻遠遠望去依稀跌入時光隧道。
“看起來非常相配,對不對?”商柯如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不由低低讚歎。她自詡美貌出眾,即使在美女如雲的娛樂圈也少見能與她匹敵的人,對沈菲嫣她是真心稱許。
江南韻若有所思地回答:“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商柯如似有若無地歎息:“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江南韻片刻回過味來,不由淡淡一笑:“是嗎?也許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商柯如起初一愣,很快嫵媚的眼睛落在她臉上,似笑非笑地問:“我一直都沒有問你,究竟是怎麼說服祁諾參演的?他之前非常討厭跟沈菲嫣的合作。”
江南韻迷惑地問:“他討厭沈菲嫣?我以為他是因為我不合時宜的點評。”
商柯如笑得花枝亂顫。“南韻,也隻有你這傻丫頭才相信祁諾是針對你的過失。以他的本事若是要為難你,何須用這麼明顯的手段?”
江南韻點頭不語,難怪沈菲嫣的臉上總有一抹揮之不去的淡淡憂傷。
即使是天之驕女,擁有別人所奢望的一切,若是愛著不愛自己的人,到底意難平。
隻是沈菲嫣所愛的到底是祁諾,還是十年前和她有過合作的青澀男孩殷祈?
莫非殷祈和秦朗一樣早已不在人世……
江南韻忽然有些明白為何沈菲嫣堅持要用她的劇本,也許隻因有過刹那的共鳴吧。
她們都是寂寞的人啊。
江南韻的生活漸漸回到原本的軌道裏,在雜誌社按時上下班。範婕舊事重提,她原本是要拒絕的,最後想起媽媽的話,勉強答應。範婕卻是如釋重負,跟她解釋說,她丈夫本來沒有把握他表弟會同意相親,沒想她丈夫隻是提了提江南韻的名字和簡單的情況他就同意了,而且表現得很積極。因此範婕就生怕江南韻反悔,她在丈夫麵前會交待不過去。
範婕沒有新意地把相親安排在一間西餐廳,囑咐江南韻定要打扮得出挑。氣候依舊沒有轉暖,明明已是陽春三月卻仍是寒風陣陣。江南韻一件鵝黃色的短大衣搭配黑色長褲,襯得她膚色白皙清透,因為風大,所以江南韻把長發紮了起來,乍看倒像是大學生,十分清純。
江南韻到西餐廳的時候讓侍者帶她找到預定的座位上,那裏早早有人在等候。沒有遲到是很好的習慣,江南韻尚未見到他抬頭,卻給了他不錯的分數。
“對不起,我遲到了。”其實她也沒有遲到,但禮貌上總是要客套。
鄭凱捷抬起頭,看到她的刹那原本緊鎖的眉瞬間舒展開來,白淨斯文,氣質穩重妥帖,唇角那抹溫柔的笑意沒有半分疏離與陌生,仿佛故友重逢,格外親切。
“沒有,是我心急,來得早了些。”鄭凱捷柔聲解釋。
江南韻不覺怔了怔,哪有第一次見麵就坦白自己很心急的道理。她客套的笑容漸漸牽強,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突然想起其實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是鄭凱捷。”對方看出她的心思,自我介紹。
江南韻又是一愣,名字仿佛在哪裏見過。
她最近的瑣事極多,曾經引以為傲的記憶力也常常短路,關鍵時候總是想不起來。
鄭凱捷溫柔的笑意頓時有些許蕭索和失望,但仍然溫柔地提醒她。“你不記得我了?我曾經是你的高中同學。”
經他提醒,江南韻隱隱約約記起確實有過這樣一位同學,隻是高二文理分班時就分開了,所以沒有留心。可分明不僅僅是這樣,江南韻努力回想,終於想起媽媽留給她的字條上龍飛鳳舞的三個字正是鄭凱捷。
“打電話到我家的人是你?”江南韻脫口而出才驚覺尷尬,她一直都沒有給他電話。
鄭凱捷笑了笑。“我以為你不知道。”
“我媽都跟我說了,隻是剛好發生了一點意外,我急著回來不小心把你的電話忘在家裏了。”江南韻神情不太自然,她沒有想到世界這麼小,兜兜轉轉還能再遇到他。
鄭凱捷理解地點頭。“我知道,是劇組的事情,姐姐跟我提過。我很為你高興,我記得那時你就很喜歡寫寫畫畫,你的文章我都看過,都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