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隱約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仔細的看了這封信。當她看到最後一個字時,心髒差點蹦出來。原來,信上提到劉康被一群苗疆人士扣押。說到苗疆,這地方一向與天朝進水不犯河水,相當於小鄰國,並不附屬天朝,卻也不曾對天朝有過明顯的覬覦之心。為何扣押劉康?信上沒有提到。信上提到的,隻有,若是想要劉康活著回去,必須由幾個人來談判。
太後心驚肉跳的看著那幾個人的名字,太陽穴繃得很緊。
她閉上眼睛,覺得自己什麼都力不從心了。
前所未有的虛脫的感覺,加上前些時候的病還沒有痊愈的緣故,她頭疼得厲害。
劉康啊劉康,你可真不讓人省心,傅瑤,你為何不出麵,這可是你的兒子……
“母後,兒臣來給您請安了。”是劉驁來了。
太後聽到這聲音,睜開眼睛,稍微輕鬆的笑了一下:“陛下來啦,看座。”
春芳便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太後軟榻右邊,請皇上坐下。劉驁抖了抖袍子,坐下。他已經瞧見,坐在太後左邊的丁姬哭成了淚人兒,太後臉色,難看極了。
“看看這封信吧,陛下。”太後遞給劉驁一封皺巴巴的信。劉驁接過太後遞給他那封看似再尋常不過的信件,當他看完每一個字後,並不認為這封信多麼普通。他抬起頭,對太後說:“您怎麼看?”
“哀家以為,此事應該陛下拿主意才對。”坐在一旁的丁姬慌了神,照這種情況看來,太後和皇上是在互相推脫,把這信裏頭提到的事情當做球一樣踢來踢去,誰也不願接受。那他家那口子還有活路麼?
丁姬立刻跪了下來。“皇上,他好歹是您的弟弟,您開開恩救他。”
然後不停的朝著劉驁磕了好幾個響頭,轉而又對著太後猛磕頭,“太後您發發慈悲,當年、當年……”
丁姬說的這番話正是太後和皇上心裏的刺,哪壺不開提哪壺。當年,這句當年,是太後和皇上的傷疤,明擺著往兩個人傷口上撒鹽。尤其是太後,她和傅瑤多年的恩怨,豈是一句兩句可以說得清楚的?再說那傅瑤的兒子劉康,當年差一點成了皇帝。人世間的萬事萬物之矛盾,豈是一句話可化解?
“王妃,你先坐著,不要心急。”太後說道,轉過頭,對劉驁說,“陛下,哀家以為,事關重大,無萬全之策,切勿輕舉妄動。春芳,你過來,哀家的脖子有些痛,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落枕了。”太後給春芳使了一個眼色。春芳讀懂了太後的意思,立馬過來,小心的為太後按摩。
春芳明白,不管太後真落枕假落枕。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太後並不想插手這件事。
太後的身體越來越大不如前,再不能出些事情折騰幾下。
春芳知道,太後的病,是累出來的。一個女子,為國家操心了好些年,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母後的身子可好了些?”劉驁繞過這件事,談論起太後的身體來。在劉驁心裏,天大的事,都沒有太後的身體重要。昨晚他想了一宿,越來越害怕失去她。
“還是老樣子,隻是精神好了些。”太後笑了笑,想端起茶杯,卻沒有抓穩杯把,嘩,茶水撒了一地。她的手指已經被割傷了,鮮豔的血從指尖冒出來。如果是新茶杯,她的手指是斷然不會被割傷的,可她還在用那茶杯,一用就是好些年。她釋然的笑了笑,終究,還是支離破碎了。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春芳匆忙的找來金瘡藥,為太後處理傷口。幾個丫鬟也忙著將茶杯的碎片清理掉。長樂宮聒噪了一陣,恢複了平靜,春芳繼續為太後按摩。大夥兒沉默著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是劉驁先開口:“你還在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