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陽公主嗔怪道:“皇弟,你公裏已經美女如雲,休要將我府裏的飛燕搶去。”
劉驁呢喃:“飛燕,飛燕……”劉驁玩笑說,“姐姐,我同你要個女人,你都舍不得,那這府邸,我收回去如何?”
阿陽公主下意識道:“那我馬上焚香,告訴母後去。”
母、後。
這麼多年,阿陽公主還是會脫口而出這兩個字。
阿陽公主何嚐不知道,其中不能公諸於眾的心酸。阿陽公主知道她離開了,不會再回來。可阿陽公主總覺得,她從未離開過。
阿陽公主的皮膚有些黑,總被其他公主笑話。
陸蕭蕭那時候不過是個家人子,會站出來保護她。於是,陸蕭蕭被那個公主的母妃責罰,打得皮開肉綻。
阿陽公主在陸蕭蕭死後,才知道她並不是王政君。
不管陸蕭蕭是誰,阿陽公主覺得,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死者已矣……阿陽公主明白,在想念陸蕭蕭的過程裏,每個人都迅速成長了。
特別是皇上……阿陽公主知道,陸蕭蕭總是一個人撐起所有的苦難,卻從來不對人說。皇上是個愣頭青,又怎麼懂得陸蕭蕭的心思?阿陽公主得到飛燕,畢竟是陸蕭蕭的授意。阿陽公主想起幾年前。
陸蕭蕭出使苗疆以前,將飛燕買下,送入了阿陽公主府裏。希望有朝一日,阿陽公主能將飛燕送入宮中,輔佐皇帝。
陸蕭蕭對阿陽公主說:“飛燕姑娘是個聰慧的好姑娘,我時日不多了,你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阿陽公主霎那失神,想起了當日,陸蕭蕭托付的眼神,那麼婉約而淒涼。
“算了,不提也罷,姐姐不想,驁兒不看也罷。”劉驁望著失神的阿陽公主,他亦難過極了。絕口不提的秘密,總是一次次被人提起。他想要忘記,卻發現她在他的生活裏,痕跡太深。
“不,其實,阿陽早就吩咐飛燕準備妥當了。來人啊,奏樂。”阿陽公主擊掌,樂聲響起。
朦朦朧朧,癡癡纏纏,若隱若現……
天際傳來空靈的唱腔……
“人生如此
浮生若斯,緣生緣死,誰知,誰知?
情終情始,情真情癡,何許?何處?
情之至!”
“皇弟,這是陸先生曾經編撰的一個故事,說的是青蛇與人相戀的故事……”
阿陽公主望向劉驁身邊的陸十三。
劉驁扭頭,問十三:“十三,我曾聽說你寫過很多故事,這又是怎樣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條白蛇,愛上了凡人許仙。
許仙曾救過白蛇,白蛇修煉成人形之後,化名白素貞,決定嫁給許仙,報答許仙的恩情。於是,她在斷橋丟下一支白簪,所謂千裏姻緣一線牽……
人生如此,浮生若斯,白素貞拚卻了千年的修行也要往滾滾濁世走一遭,隻為傳說中的人間有情。
緣生緣死,誰知,誰知。
也許是許仙的那一段義正詞嚴也許是那一股子呆氣,竟入了初入人世的白蛇的心,刹時心花怒放,連他隨手丟棄的紙屑也化為了漫天花瓣雨。
緣分的明滅本難以言說。
情終情始,情真情癡。從此非君莫屬,癡心相隨。
西湖湖畔,天地亦為她所用,呼風喚雨隻為留住一個男人的腳步。舍生盜仙草,水漫金山,都隻為貪一點凡俗的歡娛。
何許?何處?偏偏有人容不得這美好,說什麼人是人妖是妖,喝破美景良辰……
最後,白蛇的姐妹小青說,我到人世來,被世人所誤,都說人間有情,但是情為何物?真是可笑,連你們人都不知道,等你們弄明白了,也許我會再來。
也許白素貞和小青在衛道人眼裏是妖孽,又有幾人知道,她們也會流眼淚,也會動情。”
陸十三說到此,隻見阿陽公主淚光閃爍,接著道:“陸先生,曾經,阿陽看過此戲不下五遍,唯有這一次,聽到先生親自講述,最為感觸。終於明白,皇弟為何將世上所有的稱讚——堆砌在你身上。”
劉驁笑一笑,道:“好姐姐,你莫再取笑了,風馳,你看這戲如何?”
洛風馳將軍坐在席間,正低頭喝酒,被皇帝點名,忙正色,道:“陸先生文采斐然,我風馳隻是粗人,唱歌助興可好?”
劉驁拍拍手,道:“那樣最好!”
於是,洛風馳唱道:“聽弦斷,斷那三千癡纏。墜花湮,湮沒一朝風漣。花若憐,落在誰的指尖……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得了過去,回不了當初。有緣無份兮,有份無緣兮……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追尋。一曲一場歎,一生為一人……”
眾人皆驚,將軍不僅武藝高強,竟然還有一副好歌喉……
而最為震驚的人,是陸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