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光著腳,從脖子到腳跟都是熒光刺青,在昏暗中,刺青上的文字異常顯眼。
台下是如狼似虎的男女,她的手放在身前,身體微微顫抖,像是等待末日審判的罪犯。
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我是母豬!”聲音略略的哽咽。
隨即是哄堂大笑,更多的觀眾被她身上的刺青吸引,指手畫腳,念著:“母豬?騷貨?原來她真的叫母豬,哈哈~”
主持人的聲音回蕩:“第十號選手母豬表演的節目是——搖尾乞憐。”
大漢一把扯住女人脖頸上的鐵圈,將一條鏈子鎖在上麵,拖拽著:“母豬,快點,先生還在一邊看著呢!”
女人朝嚴肅這邊望了一眼,隨後躬下身子,擺出像狗一樣的姿勢。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台下觀眾的歡呼雀躍之中,被大漢牽引在T台上爬行。
台下觀眾熱情高漲,嘲諷、戲耍、玩弄,甚至有人買了食物投喂,喊著:“母豬,過來,我這兒有火腿,嚕嚕嚕~過來吃火腿啊!”
身邊有位打掃的、年紀稍大的女人啐了一口,不屑的諷刺:
“現在的人真是越來越沒有底線了,為了出名,連臉都不要了。也不怕被她爸媽看見,不要臉!”
隨後一位年輕些的女人勾著身邊的男人,吐了口煙接話:“嗬~人?人家自己都說自己是母豬,你還抬舉她是人!”
……
嚴肅沒有理會,像這種嘩眾取寵的節目他聽得多了,這種嘩眾取寵的人他也見得多了,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也懶得去理會。
茶幾上放了幾包小狗餅幹,一開始嚴肅並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不過現在他知道了。
隻見林琛起身,拿上餅幹,道:“走吧,嚴肅,我帶你見識見識這頭母豬。”
此刻,嚴肅還沒想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能喪心病狂到不將夏初晴當人的地步。
T台周邊觀眾沸騰,或者伸手投喂,或者直接仍在T台上,甚至將嚼過的食物殘渣一口啐上去。
女人一步步爬上去,從一位男人手上咬住食物,咽進肚裏,又被另一位滿口煙熏牙的男人指著:“母豬,把這塊糖吃了,快點兒!”
糖是咀嚼過唾在地上的,她不想過去,但很明顯,牽住他脖子的大漢不會同意。
隻要她爬行的方向稍微不順他的意,他手中的狗鏈能瞬間讓她體會生命的美好。
好,她吃!
為了贏得和林琛的賭約,為了拿到那台跑分最快的電腦,為了找到殺害林念的凶手,為了證明她的清白。她吃!
她四肢扭動著爬過去,突然間兩個男人擋住去路。
“賞你的餅幹,吃了它!”
這是林琛的聲音,冷冷的,隨後一塊小狗餅幹被扔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
她知道,嚴肅就在林琛身邊,不敢抬頭,隻低聲答應一句:“是!”低頭要去叼餅幹。
忽得,“啪”一聲,餅幹被黑色皮鞋踩成碎片。
“舔幹淨!”
她將頭微低,伸出舌頭,她是準備要聽話的,隨後聽到林琛一句:“嚴肅,我這隻母豬養的怎麼樣?還算聽話吧?”
她停住,抬頭,正好望見嚴肅也低身望她,將手伸過來:“起來說話吧!”
嚴肅師兄?
嚴肅出於憐憫想幫助一個陌生女人,但當他望見這張臉時…
這張臉不陌生。
“初晴?”
眼淚噴湧而出,她趕忙低了頭,向遠離的方向爬去。
“夏初晴,站住!”
她站住了,不是因為嚴肅攔在前麵,而是因為扯在脖子上的狗鏈。
牽狗鏈的大漢將她勒得窒息,訓斥著:“你這隻母豬,去哪呢?”
她還不想被勒死!
“給我滾開!”嚴肅怒道。
大漢捋著袖子向嚴肅幾步,粗魯的扯著嗓子道:“哪兒來的小子,敢在這兒撒野,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
“這小子是嚴家大少爺嚴肅。”林琛淡淡回答。
見是林琛,隻嚇得大漢趕忙上前跟嚴肅賠禮:“嚴先生?原來是嚴先生,看我這雙狗眼,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嚴肅沒理他,低身去望地板上的夏初晴。
那個曾經驕傲的Q大女博士如今正像狗一樣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一下。身上的熒光刺青閃閃發光,“騷貨、母豬”的字樣在昏暗中越發刺眼。
T台下觀眾紛紛喊著:“母豬,快吃啊!怎麼不吃了。再不吃,票不投給你了。”
T台上到處散落著食物和吃剩下的殘渣。
她怎麼受得了,這樣的羞辱,她怎麼受得了!
曾經就算是別人開玩笑說“晴姐,你這麼漂亮,以後可以傍個大款”,她都會翻臉的呀!
“客人還等著呢,小李,繼續你的表演。”林琛道。
“是,先生。”
大漢去牽起狗鏈要拖拽夏初晴,她用手去扶著狗鏈,脖頸拉扯得厲害。
“嘭”,嚴肅一腳將大漢踢開,擋在夏初晴身前,與林琛怒目相視:
“她是個人,她不是畜生!”
“嗬~”一聲壞笑,林琛嘴角微揚將他望著,“怎麼?嚴大少爺是心疼了?”
是,他心疼了。
他明明知道夏初晴不可能是故意殺林念,他明明知道當天在雲水莊園夏初晴是為了他才承認自己是殺人凶手,可他還是將她按在水裏窒息。
他做的最錯的事就是當天在雲水莊園沒有將夏初晴帶走,這才會讓她在林琛這個魔鬼手裏受這麼多折磨!
“今天,我要帶她走!”
低身,嚴肅將夏初晴脖子上的狗鏈扯去,將她抱起在懷裏。
林琛就擋在身前,道:“看來,嚴大少爺是要跟我翻臉了?”
是,翻臉又如何,他今天一定要帶夏初晴走!
夏初晴將他望著,嚴肅的話讓她感動,但......
他不能和林琛翻臉。離開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讓林琛的報複更加瘋狂。
見嚴肅沒有退步的意思,夏初晴猛得咬在嚴肅胳膊上。
“啊!”
一聲痛,夏初晴摔在地上。
摔下,又立刻爬起來,成狗的姿勢。
隻有卑微才能讓嚴肅死心,才能讓他置身事外。
“初晴?”
夏初晴將頭埋下去,道:“我殺了念念,我應該贖罪,這是我應得的。”
隨後去舔地上被林琛踩得稀碎的小狗餅幹。
此刻嚴肅才明白,如果夏初晴一心贖罪,他再怎樣救她,就算是豁出命,就算是與林琛反目成仇,也是徒勞。
好,很好!隻當他的一番心意都喂狗了!
“既然是要贖罪,我是不該阻了夏小姐的路!”嚴肅憤然離去。
夏初晴心下涼涼的,聽得台下觀眾熱情高漲:“母狗,快,把我的那塊餅幹也吃了。”
開心,又是心碎。不得已,她又投入眾人的羞辱投喂中。
無所謂,至少林琛不會遷怒於嚴肅,她也可以如願得到電腦了。
比起真相,比起林念,比起嚴肅,比起未來,這些羞辱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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