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巨變後的第三天,河東巡撫張寶禪就接到這個讓他目瞪口呆的消息。從登州逃出的幾名士卒向他稟報了大致的經過,當然隻是大致的,因為親曆其間的人都已經死了,他們也是知曉其中的一部分然後又加上了猜測,所以,等傳到巡撫大人這裏,事情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倭寇來了大批船隻,迅速占領了碼頭,劉總兵聽聞率人去迎敵,卻不幸戰死;知府周大人死於亂軍之中,水軍北營未見動靜,不知是否被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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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巡撫聽完,全身都不由自主的哆嗦,心裏暗暗叫苦:原本這河東一地還算富足,自己隻要維持著不出大事必然能熬個考績優良,如果再上下打點一番,說不定明年就能左遷部堂,從此青雲直上了。但如今倭寇一來,這些美好的設想都會煙消雲散,萬一皇上大怒,自己的性命都有危險。這卻如何是好?此這位時張大人的腦袋裏想的全是如何避過這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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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片刻也沒什麼主意,張巡撫隻好召集衙門各級官吏一齊商量。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能抵一個諸葛亮”張大人自認為自己比臭皮匠還是要聰明不少的。等各級屬官佐吏聚齊在巡撫大堂,張巡撫將此事一說,頓時就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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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眾人在堂下七嘴八舌的議論了半天卻始終沒有什麼明確的意見,張巡撫終於忍無可忍,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大堂瞬間安靜下來。巡撫大人威嚴的掃了一圈眾人,高聲說道:“登州一事,本撫請大家過來是商量個對策。想必大家也明白,這件事若是上報朝廷,恐怕我們整個巡撫衙門上上下下全都有個禦敵不力防範不周的罪名,削官奪爵倒也罷了,隻是萬一聖上惱怒我們連個小小的倭寇都對付不了,恐怕在座的這幾十顆腦袋就要換個地方放置了。”說到這裏,張巡撫已然是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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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政使高常德站了起來,向巡撫大人拱了拱手,問道:“大人,你可是為了這事怎樣稟報朝廷而犯愁?”張巡撫眼睛一亮,微微頜首,高常德斟酌了半天,才慢慢的說道:“此事嚴重,若報上去恐怕逃不掉這治罪的結果。但巡撫大人,當務之急是先要打探清楚其中的詳情才能再作打算啊。”張寶禪一愣,隨即問道:“這其中的詳情又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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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眾人都凝視著自己,高常德得意的撚撚自己的胡子,等到眾人有些焦急了才開口:“依下官看來,先要派人把這件事搞清楚,以免聖上問起來應答有誤,此其一也。”看了看眾人,見臉上的焦急之色愈發濃重,才不慌不忙的接著說道:“其二,如果隻是小股倭寇劫掠登州,那樣倒不必著急上報,等到他們退回海上,我們再妥善的處理了後事,再將整件事報上去,最多也就是罰俸察看的小懲了。”“那要是大股倭人來犯呢?”待不到高布政使慢條斯理的把其三說出來,按察使費麟大聲的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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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大股倭寇妄圖犯我天威,那我等就要細細籌劃,采用些禦敵之術,這樣報到聖上這裏,想必聖上也能體察我等的良苦用心,也不至於丟了性命。倘若陛下能留用我等為國效力,等到退敵之後,保不準我們還有官複原職的機會。”說到這裏,高常德不禁被自己的絕妙言辭所陶醉,似乎已經看到頭頂的烏紗已經牢牢的生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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