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回雪忽然朝月遺痕眨了眨眼,打趣道:,“月混蛋,這次,你終於被我騙到了啊,一直被你騙,這次,終於贏了一次呢。”
月遺痕臉色微變,又想起了那些結伴而行的時光,那恍然如夢的相遇,心髒仿佛被重重扯了一下,“如果你想要贏的話,我可以用一輩子來讓你贏,為什麼,非要是這一次?”他的聲音淒清,仿佛帶著無言的傷痛。
風回雪的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緩緩流過,要不是快死了,如月遺痕這般的人,似乎永遠都不可能對對她說這麼甜蜜的話呢,這世上的女人又有幾個是不喜歡聽甜言蜜語的呢。空氣中飄來一股淡淡的天心蓮的香味,她知道那是月遺痕身上的味道,這般刻骨銘心的味道,即使是失去嗅覺,也能感覺出來。
還有什麼不知足呢?還有什麼遺憾的呢?
從月遺痕懷抱裏傳來的溫暖,似乎這樣抱著抱著就會是一輩子。
風回雪嫣然一笑道:“三少,卻不知芳菲穀的桃花是否依然燦爛,真希望你還是我當初認識的月三少。”她的目光忽然望向遠方,變得很空很空,仿佛要穿透這一切的浮華,回到那個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
月遺痕忽然笑得輕佻,陽光映得他的眼眸笑意三分,捉弄三分,一如當時他和她的相遇,“如果風大小姐想去的話,在下定當奉陪。”
風回雪忽然也笑了,這次是真的笑了,她忽的用盡僅剩的力氣,附到月遺痕的耳邊,“遺痕,對不起。”
她的雙唇過處,仿佛如水般輕柔溫暖的春風拂過綠柳一樣,帶來淡淡的若有似無的馨香。
又似陽光照過冬雪一般,散發出淡淡的灼熱。
她的聲音幽弱的似煙嵐一般在空氣四散開來,微風輕拂而過,便如花香一般淡淡隱沒。隨之,她濃密修長如羽翼一般的眼睫,輕輕覆上了那樣一雙水光瀲灩的雙眸。
她的嘴角似有淺淺的笑意,卻又說不出的憂傷。
如此結束,豈非兩相成悅,誰知後麵又那樣纏綿的突轉,偏偏在最後拋下一句“對不起。”
月遺痕感到心中那根緊繃的弦就那樣斷掉了。血液裏散發出來的絕望,帶著跗骨的憂傷,彙聚成一股洶湧的,巨大的洪流,排山倒海般朝他襲來。
他忽然緊緊抱住了風回雪,那麼大的力道,就像要把她融入到自己的骨血中一樣。
再也見不到她低眉婉轉,再也見不到她雪月芳華,再難見她易釵而弁、挑眉淺笑。
那樣一個素衣雪月,彈指芳華的女子,就那樣的離開了。
每個人都會死的,隻要是人,就會有死的一天。隻是有些人離開的早,有些人離開的晚而已。該離開的人,注定是要離開的,我們誰也無法與命運相抗。
隻是,一個人若是住進了你心裏,就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代替了,所以,隻要有感情,注定要離別,注定要心痛,惟一的區別,隻是,誰為誰心痛而已。
月遺痕好像明白了這個道理,他好像笑了,確實是笑了,隻是,他的眼中再也沒有了喜悅和悲傷,那樣澄澈如一泓清泉的雙眸,沒有一絲雜質,沒有一絲色彩,實在難以看出任何的感情。
他忽然抱起了風回雪,他就那樣唇角帶笑的抱著她走過人群,走向很遠的地方。
雪白的束帶上,血跡猶如紅梅,點點綻開,就那樣隨風飄蕩,仿佛蕩過了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