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喘上一口氣,他側過了頭。視角裏,循著蔓延的牆麵,他已經看得清楚,數不清的城梯,正瘋狂地搭在城牆上。
雲梯車巨響的軲轆聲,也離得越來越近。
“推滾木!”
轟隆隆。
另一邊,一個北渝都尉狂吼,隻等麾下的幾十士卒,將五六根滾木推下,搭上城梯的上百草原人,一下子便砸得頭破血流,往城壑摔了下去。
“滾油也潑下去!”
“射火矢——”
嗡——
潑過滾油的牆麵上,一下子火勢燒了起來,連帶著那些要下先登的草原死士,不少人都跟著燒了起來,止不住地痛苦大喊,人與梯都倒了去。
“常霄,金汁,用金汁!”城下位置,披著一件金甲的常白柳,急得臉色發白。
見常霄未理會,居然跑過去跟著民夫一道,冒著弓箭投石與臭氣,將金湯罐子往城上送。
“主公不可犯險!”
“付延,你個貪生怕死的老匹夫,從現在起,我常白柳要打十個!”常白柳漲紅了臉,再不顧其他,醒目的金甲混入了民夫的長伍中。
另一邊的城頭,硝煙的彌漫中,史鬆連連退後,不敢往前廝殺。提著刀,一時身子顫抖。直至在他的麵前,有草原死士先登而上,一個被砍斷臂的士卒,單手提槍,從他眼前衝了過去,然後赴死。
“凡我中原兒郎,此時不守家衛國,更待何時!”
“啊!”
史鬆怔了怔,忽然怒目圓睜,約莫是頃刻間生出了虎膽,與諸多的士卒一道,也提刀死戰而上。
“剁死他們!”
他連劈幾刀,劈翻了數個先登的死士,剛要再揮刀怒劈——
嚓。
一柄彎刀穿透他的胸膛,史鬆咳著血,神色帶著一絲不甘,“玩……玩大了。”
隻等說完,史鬆棄刀張臂,一時怒吼震天,惡狠狠地揪住捅他的人,齊齊從城頭翻了下去。
“恭送史鬆將軍!”
一個近些的校尉悲喊了聲,顧不得其他,繼續提刀死戰。
“後備第六營,準備登城!”城內的樓台上,一個北渝軍參聲音悲慟,打了令旗開口。
“登城,速速登城!”
千多人的後備守軍,取了武器,紛紛往城頭衝去。
“殺光草原狗!”
硝煙久久不絕,一個又一個赴死的北渝守卒,前仆後繼,開始填補守城的空缺。
“讓民夫將傷卒背下來!”
“軍參……上一營的人為了守住城頭,沒有傷卒,都死了。”
樓台上,軍參聲音破腔,但隻在片刻,又傳下了軍令。
“後備第七營,速速準備。”
……
“凡我中原兒郎……”
“山河有恙,壯士無生——”
城上與城下,無數道守卒的聲音,齊齊長吼起來,一時震碎了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