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恕(4)
“放開。”
“佳瑄,你聽我說,我一時氣極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一提傅心揚我就失去理智了,你知不知道這幾個月來我過的是什麼日子,佳瑄,我以為……”
“放開。”
他頹然地放開了我的手。
走出小區門口的時候,風吹得我臉上生冷,多奇怪,居然沒有眼淚。原來,再多的眼淚也會有流失殆盡的時候。
整整三天,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整整三天。
傅心揚終於看不下去,把門撞開,手裏端著一碗粥,“再不吃,我就押你去醫院了。”
我一口一口吃著,依舊不發一言。
喝完了,我把碗遞給他。他站在那裏,接過碗,想要開口說話,我把目光冷冷地轉向房門口,他識趣地出去了。
“把門關上。”
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關上了房間門。
在一片靜寂中,好像很多原本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想通了。
我跟聶亦鵬,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一個走馬章台的花花大少,能有多少真心呢?所有的不過是征服欲和占有欲而已。
一個扔進人堆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憑什麼跟他在一起?不過是自己的癡心妄想而已。
從一開始就是錯誤,不是正常的戀愛,是獵人與獵物之間的追逐與被追逐,是征服與占有的角力,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失敗。
那些沉澱在記憶深處的隻言片語,他說:“佳瑄,我愛你。”在漫天的煙花中,我竟然會信以為真,其實,歸根結底,都是自己的心魔作祟而已。
那麼,用一場錯誤來終結,應該也算是有始有終了吧。
一個星期之後,身上的大大小小的淤青消散得差不多了,人的生命力總比自己想象得頑強,再一次見到聶亦鵬,我竟然覺得無悲無喜。
傅心揚說他每天都在樓下看見聶亦鵬的車。我不置可否。
後來連傅心揚也來勸我,“要不你給他個痛快吧。”
我瞪了他一眼,終於沒再說什麼。原以為自己是恨他的,結果沒想到,居然還是會答應他見麵。
嘴唇上破了的皮結了痂,脖子上還有他勒過的印子,我用絲巾擋住,可是眼角處的淤青還沒完全消散,泛著淡淡的紫,像不均勻的眼影。
他伸過來手,想必要觸摸我的唇角,被我不動聲色地躲開。
“聶先生,這裏是公共場所,請注意你的言行。”我冷冷地看著他。
他把手縮了回去,握成拳,又放開。
“對不起。”
“不需要說對不起,都是我咎由自取。”
“佳瑄,我們怎麼會弄成這樣?幾個月前都還好好兒的。”
你也不明白,對吧?其實,宿命早就決定。
“聶亦鵬,怎樣都沒關係。你今天找我出來,不會隻是為了說那三個字吧。”
他回了神,取出一份文件。
我看了一眼,調解協議。
我扔回給他,“你們跟傅心揚之間的事情,打官司也好、和解也好,不用交給我,更不需要聶總你親自過來交給我。我不是傅心揚的委托人,也不是他的律師,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讓AMG法務部的人跟他交涉。”
“佳瑄,你還怪我?”
“聶先生,我跟你之間有什麼過節嗎?”
“佳瑄,求求你不要這樣。”
“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我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不能擔保再待下去,下一秒我會不會崩潰,那樣的假裝鎮定,原來還是道行不夠。
他想用一場和解來道歉?還是說用一次**換來官司的偃旗息鼓?我隻覺得被深深地侮辱。
我突然覺得這麼多年來,維係的不過是一場幻覺,我從來不曾了解過聶亦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