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斬鬼神(1 / 2)

青陽羅家是一個大家族,三百年前羅家從龍而起,奠定了青陽羅家的根基,從此位列天陽十三姓。月滿則盈,時間流逝,當年的天陽十三姓變成了五姓,而當年的青陽羅家京城分支,成了京城五姓之一,而青陽羅家,卻成了羅家分支。

雖然是分支,青陽羅家當年也算顯赫之極,卻住在青陽縣西區,房屋連綿,人口繁盛。

羅家府邸之外一條街,卻是太祖當年龍起之地,青雲街。青雲街雖是街道,但是西區富貴清幽,沒有繁華產業,店鋪卻大多隻有兩類:醫藥鋪子和書局。

當年羅懷仁從羅家搬出,就在青雲街買了個小院,開了個書局,正在青雲街盡頭。他當年曾高中狀元,卻因為一段公案,功不能成名不能就,心中卻又不甘心,就在自己院中開辟了一個私塾,教一些孩子讀書寫字,總是還有個念想。

陳衝和張伯把羅凡送到書局門口,陳衝自己去拍了門,就由張伯扶著羅凡下車,就見一個四十歲的儒衫中年過來開了門,手上提一個燈籠,看見陳衝,眉頭皺了皺。

陳衝趕緊道:“侄兒見過伯父,羅大哥醉酒了,我們送回來的!”

儒衫中年又看到張伯護著的羅凡,臉色突然一陣黯然,眼中也多了一些憐惜,被燈籠的火光一照,突然就有一些滄桑來,他眉頭解凍,對陳衝笑道:“多謝賢侄了,跟我到裏麵喝碗解酒茶吧!”

“不了,不了,伯父,大哥就交給您了,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陳衝麵對他的和善態度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來,趕緊告辭而去。

當年他就是從羅懷仁的私塾逃出去的,他是真心不愛讀書,從小調皮搗蛋,而羅懷仁又是真正嚴酷的嚴師,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看,給他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奇怪,伯父為何突然對我好了起來?”陳衝在馬車中自言自語道,把正駕著馬車前行的張伯停得苦笑搖頭。

羅懷仁把羅凡扶到床上躺下,又幫掖好被子,才走出房來到院子中。

院中有一方形石桌,四個石凳位四方。他走到一個石凳上坐下,隨手就把燈籠放在了石桌上。

想著醉酒的羅凡,羅懷仁心中不由得黯然神傷,心中痛苦不已。

人家都說他虎父犬子,可是他自己卻知道,且不說都考了一次就罷的長子與兒子,都是舉人之才,卻秀才也沒考上;他以曾經狀元郎的眼光來看,自己這三子羅凡,卻是狀元之才,卻三試不第,生生被卡在了功名之外,如若不是人為所致,簡直是天之大謬。

世人都說“男兒欲遂平生誌,五經勤向窗前讀”,這是這讀書人斷了功名前程,那苦讀寒窗,又如何遂得了平生之誌。

這壞人功名之事,本是人生大仇,他也知道自己兒子的功名是從這起步處就被斷了,肯定與青陽縣令脫不開幹係,青陽縣令背後那個人是誰他也猜得出來,但是他卻恨不起來,他現在已經沒有了恨那個人的資本,往事曆曆在目,力量想去甚遠。

此時明月當空,幽幽的月光如水般灑下,入眼之處,都披上了一層銀白,景物卻隻是隱約可見;而燈籠也發紅黃相間的暖光,伴隨者光,一股火熱也傳遞開來,雖然把周圍照得清晰可見,卻也隻是方圓三尺之地。

他不由的大聲吟道:“幽幽明月光,萬物罩寒霜;滾滾燎原火,三步顯紅芒。夢裏見紅日,現實鬼神狂。天地一時夜,聖人等閑藏!”

當今之世,雖大陸並沒有一統,可天下卻也晉平,所謂聖人無功,就是此時。縱然是燎原的火種,卻也隻能照耀三步之內,自己也是狀元出身,功名不也遠去,長風萬裏了麼?

他悠悠想到這裏,不由灑然一笑,沒想到我如今也玩起了自我安慰,當年豪情萬裏路,難道完全就是為了成功麼?快樂有滋有味,痛苦亦有聲有色,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雖為智者所不取,卻是君子之道,自強不息。

“也罷,明日就跟凡兒說了,他今後的人生,就讓他自己來選擇吧!”

他突然感覺身上輕鬆了很多,當年狀元郎,今日教書匠,終於決意要去麵對過去,麵向未來。

隻是他卻不知,羅凡房間裏,正在經曆一場變局。

羅凡的夢境很壓抑也很暢快,喝不盡的杯中酒,斬不盡的仇人頭,他心中的愁和恨都被激發了出來,功名遠去,縱然十年寒窗隻是等閑,可是誌向怎麼辦?未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