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夢到了一個戴著破爛安全帽的男人?”
聽到黑暗中傳來的聲音,我努力抬起頭,想要借著那一縷皎潔的月光看清那一道模糊的人影。
原來,那竟是隔壁床的王二狗,沒想到在這個時機,他居然再次開口了。
戴著破爛安全帽的男人……?在聽到王二狗的那句話後,我立刻開始在腦海中搜尋關鍵信息,但越想我的腦子就越是炸裂開的疼痛。
不行,我還是做不到,我還是想不起來那部分關鍵的記憶。
這個王二狗,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他每次說話總是一語破的?
等我從頭痛中緩過來後,想要再找尋王二狗的身影,卻已經找不到了。
他離開了嗎?還是他根本從未來過,隻是我的幻想呢?
算了,那都不重要了。
即便他已經給了提示,我卻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我真是沒有用啊。
這樣絕望地想著,我再一次,也或許是最後一次,閉上了雙眼。
朦朧的意識漂蕩於一片漆黑混亂的空間。
我的意識在這片虛無黑暗的混沌空間中漂浪遊蕩。
不知過去了多久,可能隻是一刹那,又或者經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終於在某一刻,整片仿佛亂碼數據般的空間,在某種未知力量的幹涉下,瞬間得到了歸整。
空間中的一切開始塑形。
一陣刺目光亮。
“老洪,開飯了!”一名戴著黃色安全帽,衣著稍顯破舊的中年胖男人朝樓上喊道。
“誒,好,馬上下來!”同樣戴著黃色安全帽的髒兮兮男人站在樓外的腳手架上向下回應。
這裏是一片建築工地,此時一群工人正在其中一棟樓下排隊領著大鍋飯。
站在七八層樓那麼高的腳手架上,老洪卻絲毫不懼,隻是手腳熟練地踩在一個又一個的鋼管上。
盡管除了頭上那頂並不能給他帶來什麼防護的安全帽以外,他身上沒有任何一點安全防護措施。
或許是今天發生了什麼喜事,直到他聽到樓下工友的招呼,才收起手裏的老年機,風風火火地踩著腳手架爬下樓去,他已經迫不及待向樓下的工友們宣講這個好消息了。
他的女兒,考上大學了!而且還拿到了獎學金,這在如今這個年代,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啊,恨不得讓十裏八鄉的人都知道知道才好,想到這,老洪的眼裏又忍不住地綻放希望的光芒。
以後要更努力地工作了,為了女兒能夠好好上大學,將來要是能成為對國家有用的棟梁之材,那可就真是光宗耀祖了。
然而滿心想著女兒的將來,已經下到四層樓高的老洪並沒有察覺到,他即將踏下去的下一根鋼管,已經老舊鬆動到不足以支撐他的重量了。
嘎吱~
伴隨著極致的失重感,老洪眼中的世界開始旋轉起來。
“老洪!”
砰!!
他墜入樓下,血流如注,頭頂的紅色安全帽也已破碎。
“快來人啊!有人墜樓了!”
“快去喊工頭!”
周圍打飯的工友都撇下手中飯菜,紛紛圍上來查看他的情況。
這時一位同樣戴著紅色安全帽,但衣著略顯幹淨,身上並無穢跡的男人慌忙跑上前來。
“去去去,都別擋路!讓我看看人怎麼樣了!”
男人一聲嗬斥,周圍的工友頓時讓開來。
“工頭,別看了,抓緊把人送醫院吧!”
“就是啊工頭,這一會耽誤了人要出事的!”
“去去,你們懂什麼,這人要是直接摔死了,別說醫院了,送哪都沒用。”
工頭無視一旁叫喊著送醫的工友們,來到墜樓的老洪身前,把老洪翻過身來,伸出手探還有沒有氣。
工頭探了好一會,緊接著又摸了摸脖子,發現還有微弱的鼻息與脈搏,嘴唇還微微動著,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沒有力氣。
“咳咳,你們有誰是和他一起的?”工頭邊說邊將老洪頭上破爛的安全帽摘下,蓋住他的臉。
“我和他一起的。”之前招呼老洪下樓吃飯的胖男人這時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