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毛驤等人早就摩拳擦掌,隻待皇上一聲令下,別說眼前這幾個貨,就算整個陳家村,也可以隨時給掀個底朝天!
可是就在毛驤欲要展開身形,躥到隔壁去大展身手的時候,外麵忽然再次傳來了鬧哄哄的聲音,伴隨著遠遠的呼喝聲,高聲叫道:“陳老太爺,在這裏麼?本官寶安縣縣令梁潛,有幾句話要說!”
哦?
一聽本官兩個字,朱元璋神色微動。
這裏搞得亂七八糟,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所謂的族老上門逼迫,強行索要田產,用的全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一開口就是什麼宗族利益,但暗地裏的卑劣卻是令人發指,朱元璋本就對此地的父母官產生了強烈不滿。
吃朝廷俸祿,自當忠君之事。
咱好不容易打的天下,就是這副模樣?
不論如何,這寶安縣的父母官,一縣之長,也難辭其咎!
於是,朱元璋使了個眼色,讓毛驤等人暫緩動作,倒要聽聽這位寶安縣的縣令,如何說話。
隔壁傳來一陣騷動,顯然也對此十分意外。
不過隻是片刻,那位陳老太爺便恢複平靜,將已經被逼迫得無路可走的陳鎮孫撇到一旁,略一定神,便已經見到了帶領幾位衙役上門的縣令大人。
“啊,梁大人,又見麵了。”陳老太爺拱了拱手,仿佛已經不再是那個被張家村打壓欺淩,在父母官麵前哭天抹淚的那個人。
“陳老太爺,有禮了。”梁潛對這裏的宗族勢力,了解得比誰都透徹,但現在他還在任上,眼瞅著又要鬧出人命官司,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簡單的見禮之後,梁潛也不轉彎抹角,直接問道:“這都已經過了黃昏,不知陳老太爺到陳鎮孫家裏,是有什麼事?”
“大人多慮了。”陳老太爺微笑道:“隻是我們陳氏宗族內部的一點事情,怎麼還驚動了大人,真是該死。”
“陳仝。”梁潛歎了口氣,沉聲道:“並非本官有意要插手你們宗族事務,但這陳鎮孫家裏,已經遭遇不幸,本官的意思是,何必趕盡殺絕?倘若沒有陳安宅,整個陳家村,都還要為了水源的事情掙命,倘若今年的年景真的不好,說不定就要餓死許多人。”
“就算看在這個份上,現在陳安宅已經死了,他家裏的這幾畝薄田,就不能留下麼?”
“梁大人。”陳老太爺臉色微變,將笑容緩緩收斂,淡淡道:“村裏的田畝分配,自古以來,都是宗族內部的事情,是我們陳家的事情。梁大人對具體的情況一知半解,對之前的田畝歸屬更是一無所知,如今貿然插手,橫加指責,會不會不太合適?”
呼!
梁潛差點氣歪了鼻子。
就是這樣!
這個該死的地界,就是這樣!
並非一個寶安縣如此,就算是府衙所在的清遠縣,也是這樣,整個廣東布政司,都是這樣!
宗族,比天還大!
至於官府……雖然不至於說仰人鼻息,但對於最大的那幾個宗族,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否則,不管是縣令還是知府,那真是半天都幹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