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當年軒轅帝斬了他的首級,裝在黃金鼎內,用封條封住,放在烈焰穀底,每隔半個時辰地獄之火便噴發一次,日夜不停,反複炙烤。”她語氣悲憤,仿佛也正受著烈火的灼燒之痛。
“那形天難道不知道自己的頭在烈焰穀嗎?他為什麼自己不去取出來?”
她冷笑著。“你好幼稚。軒轅老兒陰險無比,那烈焰穀深逾百丈,一般人絕難到達穀底,即使到了穀底,也打不開黃金鼎,況且還不等你上來,地獄之火的烈焰就會把你化成灰燼!他已是無頭之人,如何能做得到!”
我沉吟道:“你還是死了心吧。我不會去的。如果我真的是什麼神的後裔,更不會違背神的意誌去幫助一個妖魔達成心願的。”
那女人怨恨地看了我一眼。她冷冷地道:“你想過有一天你心裏的那個人會永遠陷入一個絕境當中,你卻隻能遠遠地望著,你會怎麼樣?”
“不會的。我會讓她回到我身邊。”我肯定道。但心裏卻掠過一絲寒意。
她哼了一聲。“你見到青丘之澤的那潭水了吧,那是我千百年來日日夜夜流下的淚水。到時候恐怕她流的淚要比我的還要多!”
原來那潭水是她的眼淚,難怪喝著又苦又鹹。這個女人看來真是傷心至極。如果我和娥真的從此再也不見,她一定也會為我流下千年的淚水。想著心裏隱隱作痛。
“又在想她了吧?”她譏笑道。
我沒有理她。看看星河黯淡,眼看天就要亮了。
她突然站起來,我也忙站起身來,手持軒轅劍,提防她發難。她沒理會我,離開我幾步,因為雙手被縛,她用一隻腳尖在沙地上慢慢地畫著什麼。等她畫完,我已經驚得目瞪口呆——她畫的分明就是那隻我尋覓已久的怪獸!
“這——”我指著地上的圖案,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看到我的樣子有些得意,“跟我走吧!再不走,”她抬頭看看天,“你恐怕沒有機會了。”
“你怎麼知道這個圖案的?”
“它就是形天的頭顱。”她平靜地道。
“它就是形天?!”我難以置信。
“找到形天,就能找到你的意中人。去不去,你決定吧。”她安然地坐下,不再說話。
“那,我們怎麼去?”隻要能找到娥,其餘什麼我都可以不顧,沒有什麼可猶豫的。
她興奮地站起來,“先把我解開。”她轉過身背對著我,兩隻胳膊被大章的繩索牽牽地捆在一起,兩隻手不停地擺動著,像離開水的魚。
“快呀!一會兒他們醒了,我們再走可要麻煩多了。”她見我沒有動,急道。
也是,等到他們醒了,是絕不會放她走的。如果真的要去常羊山,我也不想帶著他們,上麵凶險未知,我不想再讓他們涉險。這次來青丘之澤,差點就讓他們送了性命。他們看不見我和大風,會先回到常羊城。如果我還能活著從常羊山上下來再去找他們。
我軒轅劍輕輕一揮,繩索脫落。她伸展著雙臂,長籲一口氣。忽的一下,變作一隻碩大的雉鳥。它擺擺頭,示意讓我騎在它的背上。我猶豫了一下,看了晏龍他們一眼,一翻身躍上大風的背。大風的背寬厚柔軟,坐在上麵猶如坐在一個羽毛絮的溫暖的窩內。
大風雙翅一振,淩空而起,揚起一股沙塵。敏被第一個驚起,看見大風飛走,大叫一聲。其他人也都一躍而起,大聲呐喊。他們看見我坐在大風的背上,都愣住一時手足無措。我衝他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要擔心。逢蒙已經拿起弓箭,猶豫著是不是射過來。大風清嘯一聲,直上雲霄。耳邊但覺風聲淩厲,他們很快就變成了模糊的影子。我緊緊地抱住它的脖子,緊張又興奮不已。
曙光乍現。羲和的六龍戰車已在湯穀整裝待發,三足神鴉即將揭開聖衣露出萬道霞光。光明又將再次照耀大地,讓黑暗遁逃。當六龍齊發,一躍而起,紅彤彤的太陽初升大地,大地便一片金黃。在雲端領略這神奇的一瞬,是多麼地壯觀!這一刻,我不由得高聲驚呼,為這壯美讚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