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瑜說話時,目光睨著兩人,話裏帶著嘲諷。

知道的這是70年後,不知道的,還以為舊社會呢!

李綿綿被她說的噎住,一旁的女人倒是先反應了過來:“這可不是什麼封建,是家裏多年的規矩——當然,二小姐在外流落多年,跟著小門小戶長大,不知道這些,也是正常的。”

女人叫趙雪,是李家的管家,在李家待了十幾年,從小被她看著長大的正經千金是李綿綿,至於這個兩年前才被認回來的“二小姐”,在她的眼裏,那跟鄉下丫頭沒什麼區別。

不但認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還各種挑唆家裏,簡直讓人生厭。

趙雪的話裏惡意滿滿,林宛瑜掃了她一眼,嗤笑:“你既是跟我論家裏的規矩,真守規矩,你也不過是個仆人——我是李家親生女兒,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教訓我?”

她幼時也是大家出身,錦衣玉食的奢靡,見過十裏洋場的繁華迷人眼,後來父親抽大煙敗完了家產,她幾經流亡輾轉,到了戲班子裏。

享過福,受過難,上流的規矩通曉,像這種狗仗人勢的,也不曾少見。

不想到了現如今,有些物種的骨子裏,還是如出一轍的蠢笨惡毒。

她這話一出,趙雪頓時惱羞成怒:“我在李家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先生太太也都拿我當親人的。二小姐,說句不中聽的,我也算你半個長輩!”

“長輩?”

林宛瑜睨著她,神情淡淡:“你配麼。”

她說話輕聲慢語,平鋪直敘的,就讓趙雪跳腳:“我怎麼不配?這話,你敢跟先生太太麵前說麼!”

一旁的李綿綿也跟著指責:“晴晴,你怎麼能這麼跟趙嫂說話呢?你不在家這些年,家裏家外都是趙嫂跟著操持的,爸媽都對她尊敬的很。你這些話要是讓媽媽聽到了,她得多生氣啊?你快跟趙嫂道個歉!”

她在中間打圓場似的,反倒是讓趙雪更加有恃無恐,恨恨的說:“我回去之後,一定會如實跟太太複述的,太過分了!李家在安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卻被你這樣的女兒敗壞家風,簡直是,簡直是恥辱!”

這兩個人在她麵前唱念做打,可惜演技拙劣的很,林宛瑜瞧著都無趣,聽到她們一口一個恥辱,反問了一句:“我是恥辱,你們是什麼?”

她靠在床頭,蒼白臉色遮不住眉眼稠豔,天山雪凝成一點人間灼灼,像是工本描繪的馥鬱牡丹。

懨懨看人時,也壓不住氣勢迫人:“趙……雪,是吧?”

她回憶了下對方的名字,凝著人,慢慢的說:“你在李家做工,李家付你工錢,敬你是情分,可你不該仗著這點情分就開了染坊。插手主家事、憑好惡斷人,說句不中聽的,你是狗仗人勢。但是,你仗我李家勢,還試圖壓我李家人,真當自己是個什麼好東西了?”

趙雪臉色漲紅,李綿綿也聽不下去,可不等她開口,就見林宛瑜又看向自己。

李綿綿心頭一跳,那點不祥的預感就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