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那些年歲裏，他們走街串巷的賣藝，夜裏在破廟裏哆哆嗦嗦的過夜，煨紅薯、烤玉米，在苦日子咂摸甜味兒。
後來她漸漸有了名氣，在各色人中周旋，混了個七竅玲瓏心，可也險些沒了命。
是林懷瑾跟人搏命救了她，她不成人形的從大獄裏出來，他不成人形的去接她。
再後來，他跟帥府合作，被罵狗腿子，也罵他是瘋子，但沒人再敢招惹自己。
他們相依為命，度過無數個日月，直到，他跟了賊寇。
從狗腿子，變成了賣國賊。
他們數次爭執，直到形同陌路。
她結識了一群有識之士，為謀大計，數次犯險，運送藥物，解救學子。
不知多少次，她被賊寇拿槍抵著腦門，險些喪命。
最危險的那次，他們是為了運送一批物資，途中他們被包圍，是林懷瑾出現，救了她。
用一條命救了她。
那時她才知道，原來這些年……
他們做的是同樣的事情。
前世，她埋葬了林懷瑾，偷偷給他建造了墳塋，卻因為特殊原因，連名字都不敢鐫刻。
而一年之後，她在遞情報的時候被發現，被用盡酷刑，在鵝毛大雪裏，死在長街之上。
死前她想，如果真的有下一輩子，希望她能夠看一看盛世，能夠跟親人相守，能夠得償所願。
老天爺待她不薄。
她重生在和平年代，跟她的師弟，依舊做了親人。
林宛瑜聲音哽咽，發誓似的，一字一頓開口：“嗯，姐姐不哭。小瑾，姐姐會好好保護你的。”
聽到林宛瑜這話，林懷瑾仰頭衝著她笑，回應她：“姐姐不用保護我。”
他說：“我是小男子漢呀，我保護姐姐就夠了。”
林宛瑜渾身發抖，大悲大喜之下，喉嚨都是緊的。
她幾乎說不出一個字，半天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我們一起，互相保護。”
……
這一夜，林宛瑜幾乎一秒都沒合眼。
前幾夜她睡得踏實，一腳跨了幾十年，見識了現代的繁華，知道他們的鮮血沒有白流，林宛瑜是滿足的。
哪怕她再次睜眼，回了黃泉路，林宛瑜也沒有任何遺憾。
可今夜不同。
知道林懷瑾就是小師弟，知道她的親人再次失而複得，她不舍得了。
她想在這裏多待些時日，想在這個和平的歲月裏，以自己的意願，重新再活一次。
她夜裏想了許多念頭，到了七點多才睡著。
臨睡之前，還看了一眼懷裏的林懷瑾。
小孩兒睡得很香甜。
大概在做了什麼好夢，嘴角都帶著笑容。
林宛瑜看的一顆心都柔軟下來，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腦袋，這才閉上了眼。
結果才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被電話鈴聲吵醒。
林宛瑜驚醒，第一反應看了一眼周圍，發現一切如常，這才又鬆了口氣。
林懷瑾被驚到，迷迷糊糊的哼唧，林宛瑜拍了拍他的後背，等到小孩兒又睡著，這才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電話是孟語冰打來的，她在來的路上。
……
孟語冰是來送合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