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年紀大了以後,會很固執。
紀美爸爸也一樣。
他慢慢意識到自己對紀美有所虧欠,但讓他一個當父親的說出道歉的話,他要這個麵子,說不出口。
“叔,我養她。”
陳放輕聲說道。
聽到這話。
紀美爸爸看陳放的眼神越發的柔和。
其實在得知陳放比紀美小五歲的時候,紀美爸爸懷疑過陳放隻是想玩玩而已,並沒有對未來的計劃,但相處一段時間,他對陳放還是比較放心的。
雖然年紀不大,但做事很沉穩。
陳放沒有多說。
至於結婚.....
陳放也沒有接話。
沒有結果的事情,不應該多言。
紀美爸爸很高興。
家裏的狗也很高興。
因為陳放的到來意味著它們也能大餐一頓。
其實紀美爸爸人不錯。
但很要麵子。
要麵子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想著低頭認錯,他們的一貫想法是:我是你老子。
村裏的年味要比城裏濃得多。
大概是小孩子鬧騰。
所以。
村裏的大人也跟著熱鬧了起來。
小孩子在土泥路上嘰嘰喳喳,大人走街串巷,今天去這家吃個飯,明天去那家打個撲克,打個麻將。
轉眼間。
除夕夜到了。
紀美家。
紀美媽媽難得換了一身幹淨嶄新的衣服,掀開鍋蓋的熱氣把她的臉撲得紅彤彤,滿是汗水,紀美則是在炒菜,幾乎把自己拿手的菜都做了一遍。
圓形木製的餐桌擺滿了各種肉。
酒過三巡。
紀美爸爸的嘴開始打瓢,開始和陳放吹牛,把自己年輕時候的“壯舉”拿出來說了一遍。
見狀。
紀美媽媽趕緊扶著自家男人回房間休息了。
陳放看著牆壁上的老式鍾表,秒針正在嗒嗒嗒地走著。
要跨年了!
還剩半個小時。
陳放眼中的不舍越發的濃鬱。
“我們去放煙花吧。”
紀美笑著摟住陳放的胳膊。
陳放揉了揉紀美的腦袋。
其實。
紀美的膽子很小。
每次點燃煙花之後,都要一下子跑出去好遠的地方,才敢回頭看一眼。
玩了一會,紀美累了,兩人坐在屋頂,看著漫天的繁星,隨著最後一秒的倒計時結束,整個村子的上空都燃起了絢麗的煙花。
漫天的煙花中。
陳放的身體越來越輕。
很神奇的感覺。
並不痛苦。
紀美依偎在陳放的懷裏,似乎有些困了,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陳放輕柔地撫摸著紀美的秀發,嘴邊輕輕哼唱著很久之前給紀美唱過的歌,方大同的《特殊的人》,可能大概率再也不會遇到和紀美一樣的女人了。
陳放仰頭看向夜空。
星光、煙花。
懷中。
心愛之人的體溫正在一點點地消散。
陳放知道,並不是紀美的體溫在下降,而是他的靈魂正在脫離這具身體,慢慢感覺不到紀美的體溫了。
當夜空中最絢爛的煙花炸開的刹那,陳放的眼眸閃爍著憂傷:“睡吧,睡一覺起來,明天還是美好的生活。”
漸漸的。
陳放也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
陳放聽到係統的最後一句話:“對不起,陳放,但.......歡迎回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