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把桃木劍從女屍身上拿下來,藏在背後。
我打開房門走出來,看見敲門的是個麵相老實的中年人,還穿著一身黑西服。
看起來是城裏來的。
這人一邊敲門,一邊點頭哈腰,衝我特有禮貌的笑。
我心裏緊繃著的那根弦鬆下去不少。
看來城裏人不懂我們這的規矩。
家裏辦喪事呢,看見門開著你就直接進來唄,還敲什麼門啊。
是挺有禮貌的,但是有點過頭了。
我又看了看院子裏,賓客們都溜了,估計回家睡覺去了。
我爸和我二叔在靈前打瞌睡,看樣子這兩天累壞了。
我媽不在,應該在家陪著奶奶。
我走到門口,問那人:“你是我二叔的朋友?來吊唁我爺爺的?”
那中年人愣了一下,然後說:“我是你爺爺的朋友。”
我:“……”
怪事,我爺爺沒進過城啊。
中年人說:“我年輕的時候,見過老爺子一麵。我是專門做古董生意的。”
“我知道老爺子有一口古棺,以前我想買,老爺子不肯賣。”
“現在聽說老爺子不在了,我想問問,這古棺傳給誰了,肯賣嗎?”
我的火騰的一下就上來了。
焯!
我爺爺剛死,這家夥就來買棺材?
找抽吧?
我強忍住怒氣,冷冷的說:“不賣,你走吧。”
這人臉上卻沒有多少失望的神色,他哦了一聲:“那我給老爺子鞠個躬,燒張紙可以嗎?也算是相識一場。我能進來嗎?”
這句說的還像是人話,我點了點頭,把門口位置讓開了。
這人往裏走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有點奇怪。
這人明顯是短命之相啊:頭扁額削難言壽,卑薄暗死無所葬。
按照麵相,他不應該活過十八歲。
奇怪啊,他怎麼長這麼大的?
今天晚上我心裏不踏實,所以看誰都不對勁。
寧錯過別放過,我死死地盯著他,在他背後用靈眼觀察他。
爺爺在世的時候,曾經幫我開過靈眼。
從出生開始,每天用藥水洗腸胃,所以我集中注意力的時候,可以看到人身上的五氣。
我聚精會神盯著古董商,驚駭的發現,他身上一點活人氣都沒有。
我偷偷用桃木劍,紮了一下掌心。
手心裏傳來的刺痛,讓我腦子一陣清明。
我再看那古董商,就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他分明是個花花綠綠的紙人啊。
但是他和普通的紙人又有點區別。
他的脖子上,還長著一圈白毛。
紙人長毛?聽都沒聽說過啊,我知道狐狸黃鼠狼能成精,還真沒聽說過紙人成精啊。
怪不得剛才他不進來,我和爺爺都有點道行,我們的宅院,自帶著一股正氣,這些邪物不敢擅闖。
但是他一旦得到我的口頭答應,那就不一樣了,不進出入自由,用邪術的時候也不必顧忌。
這紙人就站在我麵前,一陣風吹來,他身上的紙片嘩啦啦的響。
他明明沒有張嘴,但是有聲音傳到我腦子裏:賣了吧,賣了吧,把棺材賣給我吧。
我緩緩地把桃木劍拿出來了。
賣?賣個屁!
你一個紙人,也敢打古棺的主意?
我學了十七年本事,我還能怕了你一個紙人?
正好,我就在爺爺靈前拿你開刀。殺了你,也算是正式入了這一行了。
我目露凶光,正打算動手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一陣咚咚咚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敲棺材似的。
我嚇了一跳,猛地一回頭,看見那口古棺正在劇烈的搖晃,好像裏麵的人要鑽出來似的。
古棺裏麵,裝的是爺爺的屍體啊。
難道……爺爺活了?
不可能,爺爺去世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我親眼看見,他的靈光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