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葛爾的座船在海上漂了一個月,今天清晨終於靠上了美蒂亞的港口。
避風港停著大大小小花花綠綠的船,瑟蒙亞人喜歡鮮豔的顏色,認為這樣會使喜歡絢爛珠寶的海女神瑪麗賜予船幸運——起碼下一次不會歿在反複無常的暴風裏。
克雷葛爾,一個十六七歲挺拔的有著南方蠻子麵孔的少年,扶著自己的佩劍,站在越來越靠近陸地的甲板上,用力呼吸著夾雜海腥味的新鮮空氣。海女神的輕撫帶來清晨的朝氣,船上的水手也貪念這一刻的清涼爽適,紛紛開始自己手上的工作。
掌握港口的官員在靠陸的舢板上正與與大副交涉。
“克雷葛爾·柏拉頌·卡洛斯的船嗎?“
“是的,我尊敬的司港吏閣下,這正是殿下的座船。他就在甲板上,您瞧!“
“行了,這位殿下我是知道的,總督府打過招呼。進港吧。“
“謝謝您,閣下。“
官員沒有過多的小動作,也沒有想撈點油水,老大副的臉似乎撚成了菊花,布滿了諂笑。官員則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大副立即跳下了水,泅渡到了船邊,被水手拉將起來,換上抖落了不少鹽粒的幹燥製服。克雷葛爾走近老大副,因半邊臉傷疤猙獰的麵孔略帶歉意:“多瑪先生,真是辛苦你了。“
“殿下不是特地消遣我?柏拉頌殿下是我所效忠的主君,這是我該做的。“老多瑪卻不以為意。
克雷葛爾尷尬地笑了笑,他不可能直接向這位忠心可鑒的老仆人說自己並不是老爹——那個隻有模糊印象的老爹,早在十二年前那一場慘烈的戰爭中死在賽安同了,他隨即轉移了話題。
“多瑪先生,有沒有什麼法術傳訊,會有人來接我們嗎?”
克雷格爾對這樣的事情實質是不報什麼期望的,自從母親去世後,他每年的夏日假期都在海航上度過,自己的弟弟妹妹都在首都瓦格雅的全封閉式學校裏,為數不多有交情的人也多是呆在瓦格雅消暑,在暑期向北航行還是太任性了。
“殿下,今晨是有消息的,科馮封爵大人留言說要到這裏來接您。”
“是拉丁啊......”
克雷葛爾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這位以“地主家的傻兒子”之號橫行於世的紈絝子弟,是出了名的沒臉沒皮,但偏偏就和長得跟蠻子似的卡洛斯殿下要好,常常從身兼煉金術師和巫醫的克雷葛爾手裏刮地皮,克雷葛爾本人也對此哭笑不得。
“殿下,需要把您鼓搗出的新玩意兒藏一藏?”不愧是常年跟隨卡洛斯殿下的多瑪,立刻會了意。
“好吧......那個手持的充能筒絕對不能給他看見,還不完善挺危險。”克雷葛爾吩咐道,“我今天也去打打他的秋風,要先把自己的寶貝藏好了。”
老多瑪連聲應諾,轉過身指揮船員打包行李。這時船距離岸邊越來越近了,克雷葛爾能看見碼頭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力夫們渾身是汗,抬著一件又一件的包裹,從一頭走向另一頭;濃妝豔抹的妓女們不住地拉扯滿口黃牙吞雲吐霧的水手;麵黃肌瘦的小孩向每一個過客推銷劣質的雜件;貴婦站在稍遠的台子上,仔仔細細的辨認歸客中是否有她們的良人。